“杀啊!”
刘嵘身着黑色战甲,手持青龙偃月刀,在战马上振臂一呼,夕阳之中,宛如战神一般。
身后的汉军阵盾锐士顿时也是全部血气上涌,嘶吼着向前冲去。但是,这匈奴骑兵野战时天下第一的威名更是名不虚传,骑术精良,刀法精湛,身高体壮,力大无穷,也没有多余的花样,每一刀下去都有千钧之力!
这些出城接应的汉军都是刘嵘一个个精挑细选组成的,在汉军之中也是精锐,无奈与匈奴重骑战斗起来,还是力不从心。虽然有着沸腾的热血和悍不畏死的精神,但是战斗却是始终乘着一边倒的形式进行着。二百名混乱的百姓抱头乱窜,不时便有人湮没在匈奴人的铁蹄之下,到处都是刀光,到处都是血迹。
眼看着一边战斗,一边保护百姓的刘嵘众人便是要支撑不住时,那帮身着匈奴人服饰的被刘嵘他们押解出来的三四十个“俘虏”,此时已经完全“逃到”了这一队匈奴重骑的身后,然后双手握拳一用力,那捆绑着自己的绳索便是“嘣”地一声尽数断开,袖口滑出一截匕首,然后腥红着双眼,嘶吼着冲回去。人与马,天与地,瞬时便又混杂成一色。
匈奴人腹背受敌,一时间惊慌失措,汉军两面夹击,以多敌少,形势瞬间逆转。
原来,这平安县城里面根本就没有几个匈奴俘虏,但是死在城头的匈奴死尸却有不少,匈奴人的衣甲自然也不缺。刘嵘看见大湖村的乡亲们尽数被抓,这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让自己军中的兄弟冒充匈奴俘虏,先交换回大湖村的乡亲,而后在在他们的接应下杀回城内。
幸存的大部分大湖村乡亲,在汉军的掩护下,纷纷逃回城内。
“撤!快撤!”
看着那疾驰过来增援的匈奴大军越来越近,刘嵘急忙下令撤退,距离城门还有五六百米的距离,若再不回城,可就要被匈奴人包了饺子了!
“想走?留下狗命再说!”伊莉雅不知何时以纵马冲到了刘嵘马前,口中一声娇喝,手中弯刀疾落,在殷红的夕阳下映出一片血色,朝着刘嵘的脖子砍来。
那弯刀在刘嵘瞳孔中急剧放大,刘嵘眼睛火红,无奈兵器笨重,此时已没有了反应的时间。
“铛!”
一声金属撞击的声响,陆小璇俏脸生怒,伸出细剑架住了伊莉雅的弯月胡刀。
刘嵘一个激灵,妈的,差点就死在这个小娘皮手里了,想不到长得这么漂亮的一个人,竟然下手也可以这么狠毒!刘嵘深吸一口气,大刀一翻,便是朝伊莉雅劈去。伊莉雅兵刃被陆小璇架住,看见刘嵘厚重的青龙偃月刀径直像自己劈来,心神一黯,轻叹了口气,便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刘嵘见状,忽然心底一软,瞬间刀锋变刀背,落在伊莉雅身上,将她砸下了马。
陆小璇纵马向前就要补她一剑,却是被刘嵘一把用刀拦住,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陆小璇回望了一眼那近在眼前的匈奴大队骑兵,恨恨地咬了咬牙,一拍马,溅起一股烟尘,便是同刘嵘一起率众往那城门口奔去。
前面就是汉军强弩的射击范围,匈奴人也不敢追,连忙围在伊莉雅身边护着她。伊莉雅恨恨地自地上爬起来,一把抓过身边一人手里的长弓,羽箭搭弦,“嗖”地一声射了出去。
那根羽箭带着破空之声,正中百步之外的刘嵘,刘嵘闷哼一声,一头从战马上栽了下来。众汉军迅速垒成盾阵,抢起地上的刘嵘,往城中退去,而后“吱呀”一声长响,厚重漆黑的北城大门再次闭上。
伊莉雅轻跺了下小脚,一把扔掉手中长弓,恨恨道:“回去!”
……
话说刘嵘中了一箭,被众人抢回城中之后,也不知是那箭伤太深,还是因为刚才掉下来时撞昏了脑袋,一时竟是昏迷不醒。
大湖村的乡亲们凑在一处,那哭得可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啊,一边哭还一边揍李二球,都是因为这个天杀的小子,非要带自己来投刘二殿下,都说自己不来添麻烦了,还生拉硬拽,怎么样,将殿下害死了吧?殿下没了,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天杀的臭小子,打生下来就一件好事没做过,唉吆咦吆喂,不活喽——
而身边的汉军战士,虽然才跟随了刘嵘这么几天,但却也都深深地折服于刘嵘殿下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了。性格开朗戏谑,平时更能和普通士兵打成一片,从来没有在弟兄们面前开启过贵族高高在上的装逼模式,偶尔还会给大家讲几个荤段子。指挥作战又有勇有谋,在他手底下的这几场战斗虽说艰苦,但也毫无疑问是自己这辈子打过的最痛快最扬眉吐气的一仗了!一座弹丸小城,区区两千士卒,竟然能屡挫不可一世的匈奴铁骑,杀敌无算,当兵打仗能经历这几天,就算死也无憾了!这么好的一个殿下,兄弟们如何舍得他走?
于是乎,一帮笨手笨脚的大头兵,又是泼冷水,又是掐人中,折腾了半天,也没把刘嵘弄醒。陆小璇和徐盈盈被这些情绪激动的彪形大汉挤到了一边,望着昏迷不醒的刘嵘也是束手无策,干着急。尤其是那徐盈盈,才一会儿,眼睛都哭红肿了,心里道:这个人两次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这条命不论做牛做马,都已经是他的了,倘若他就这么去了,那自己也不活了!
“快!先将箭拔出来,再在伤口上敷一把土,保准好!我以前手指头被刀割破了就是这样办的!”一个憨头憨脑的胖子开口说道。
“真行?”身边的人将信将疑地拔下刘嵘肩头的利箭,瞬间血水喷涌,刘嵘疼痛,大骂一声坐起身来。
“哦,对不起,殿下。”那人惊慌失措,一伸手又将那支箭插了进去。
刘嵘欲哭无泪,幸亏自己醒得早,否则伤口上要是真的再被敷上了尘土,那还不得发炎害疮?可怜的大汉朝兵营啊!竟是些文盲笨蛋,能不能至少每支部队安插一个军医啊!”
“快让开!快让开!”卫青听说刘嵘被射中,风驰电掣般地从城楼上赶下来,一脚踹开一个大头兵,然后跪在刘嵘身边仔细地检查他的伤势。
“殿下放心,这箭只是射中了肩膀,也没有伤及骨骼,只要将箭拔出来,敷点金疮药便可,休息几日便无大碍了。”卫青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涉猎广泛,无论天文地理,医药机械皆通一二,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无不松了一口气。
旁边狂扁李二球的众乡亲也住了手,李二球顶着熊猫眼,口吐白沫,拼命地往二哥脚跟前爬。
“把你嘴角的白沫给擦干净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出来的,恶心死了。”刘嵘抬眼看见他,面带惨惨的微笑,轻轻说道。这家伙皮糙肉厚,自己是知道的,乡亲们的三拳五脚还奈何不了他,那嘴角的白沫一定是自己装可怜挤出来的。
“好嘞,二哥!”李二球嬉笑着爬起来,看见二哥没事,他真的是开心死了。
刘嵘又望了一眼因为内疚而缩在一边的众乡亲,见自己熟悉的都还在,禁不住欣慰一笑,朝他们招了招手,道:“乡亲们见着我不开心吗?为何躲得那么远?”
“二哥,都是我们连累了你——”吴小虎撅着嘴,眼眶里晃着泪花。
“是啊,因为我们,你才——”几个大婶儿鼻子一酸,脸上眼泪还没干,眼里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乡亲们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啊?想当初,我刘嵘孑然一身,无依无靠,还不是乡亲们收留了我?你们全都是我的亲人,没有乡亲们的接济,我和老张早就饿死了。对了,王大娘,我还欠你们家一床单被没还呢,还有李四婶儿,你上次送给我的韭菜啊,嫩是嫩,可真心塞牙,你就等它们长老点儿再割呗?黄婶儿啊,你说我才给你们一两银子,你们给我做那么好的床干什么?木料也好,手工又细致,又白忙活一场吧?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哪能认人不认银子呢?还有张大娘,您也别总不理我,您上次非要拽我去乡亲的那个姑娘,我是真没看上啊……”
刘嵘嬉皮笑脸地说着,在大湖村的点点滴滴都被他扒了出来,这些都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温暖回忆,温暖的以至于让他感慨前世对门不知何人的小区生活是那么的冰冷和令人恐惧。这些忠厚朴实,待人毫无心机的乡亲是这个老天将他孤身一人扔到这个陌生世界里的补偿。他绝对不会抛弃他们!
这么一份沉重的感情,愣是让刘嵘说得风趣,乡亲们破涕为笑,就连那一向古井无波的陆小璇此番也扬起了嘴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