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睡懒觉真是舒服,母亲早早的起来喂猪干活,好像家里永远有干不完的活一样,王明远无法理解,甚至没有关注。
“滚起来,都几点了!”老爸直接将兄弟俩的被子掀开,一人脑袋给了一下,顺便朝着王明远吐了一口旱烟。
“要死吧你!”王明远听到烟味直接站了起来,满脸厌恶。
“滚起来干活了,把棒子打喽。”
此时母亲已经喂完了猪,正在前院收拾棒仓子,打棒子的是附近庄的一个老头,也是佝偻着腰,不过人家估计不疼。
王明远懒得干活,尤其打棒子更是反感,漫天的烟尘干完活鼻子里都是土,也没有口罩什么的,头发衣服就别说了,肯定脏。
“嗡嗡。”
外面机子的声音已经响起,虽然还没有装棒子,但是时间不多了。
“明远啊!赶紧出来!”老妈的嗓门那叫一个大,每次她一这样喊王明远就莫名的烦躁。
“知道了!”不耐烦的穿好衣服,王明远迅速的下地。
“王兵扒拉棒骨,你看着机子别满了,往外扒拉棒粒。”母亲分工道。
老妈和老头负责装棒子,弟弟用耙子整理漏掉的棒骨清理现场,王明远的任务就是能让机子一直运行,不至于被打完的棒粒堵死。
“哐当哐当哐!”
噪音随之响起,从机子口崩的漫天的棒粒,王明远眯着眼看着机子下面,准备随时动手,之所以眯眼是怕被飞溅的棒粒打到眼。
同时升起的还有厚重的灰尘,晾干的棒子水分没了就剩土了,这一打麸皮和灰尘顿时扬起一片。
“紧扒拉着,往墙根弄!”因为机子噪音的缘故,老妈说话嗓门更大了。
王明远感觉自己耳朵被震得有些发蒙,当然是机器的缘故,他从口袋里拿出两个棉球然后堵住了耳朵。
反正这活也简单,没必要听指挥。
半个小时之后仓子去了一半,机子停止需要再进一步拆仓子换方位,王明远终于得偿所愿的休息一会儿。
“您喝点水不?”老爸对着老头说。
“没事,打完再喝。”老头继续帮忙拆仓子。
用力的醒了醒鼻子,抠出一堆泥,胡乱的揉了揉脑袋拍了拍衣服,王明远去了趟厕所。
弟弟也跟着过来了,有时候这弟弟真是跟屁虫。
王明远当然是抽烟了,抽完再去估计正好。
“给我一根,我也抽。”弟弟要道。
“滚一边去,小屁孩抽什么烟,学点好。”王明远训斥道。
“你咋抽呢。”
“我大了。”
这假烟是有点呛嗓子,王明远再不会抽也尝出来了,偶尔你抽的时候烟丝都不走,结果烟丝中间有节棒秸秆。
“明远啊!干活啦!”
老妈的一嗓子王明远瞬间心烦意乱,犹如听到划玻璃的声音一样,本能的生厌。
“来了,别嚷行不!”他不耐烦道。
一直打到十一点,整个仓子终于打完了,王明远跟弟弟换了个活,也许是因为饿的缘故,或者是因为站久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非常的虚。
就好像肚子里没底双脚踩不到实地那样不安,要吐但是没有明显的疼痛,可就是觉得头昏恶心。
“我上我奶那吃饭。”他觉得自己是饿的,也许吃饱了就好了家里的饭不知道什么时候熟。
“家待着,回儿你又看不见人,整天不上家,待会饭就熟了,等着!”老妈不让走。
王明远现在只想休息,没有反驳也没有耍花招逃走,他直接趴在炕上昏昏欲睡,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
在王明远没有饿死之前,饭菜终于好了,大馅卷子,白菜馅,他饿急眼了,盛了一大块狼吞虎咽起来。
吃饱了果然感觉好很多,之前的虚弱一扫而空,王明远又寻思怎么逃出升天,去哪里玩的主意。
反正也没什么活了,最多把打的不干净的棒骨再搓一下,也不累,用不到他。
“下午搓棒骨谁也别出去啊。”老妈发话了。
王明远不知道大人为什么喜欢限制孩子,但他从来不以为意,这些限制只会让他反抗的更加激烈。
越压抑越渴望是一种天性。
王明远内心反感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如今的局势需要先稳住老妈之后再找借口逃走,只要离开那就是晚上再见,到时候要打要骂随便,反正我得先玩过瘾。
拿着扫帚将棒骨扫在一起,王明远蹲着搓起来,每根棒骨也就剩下十几个棒粒随便一弄就成了,没关系,棒骨有的是。
“妈,我出去玩了啊。”弟弟受不了了,央求道。
“先干活,玩不着急。”老妈边干活边敷衍。
哎,同样是一家人追求怎么完全相反呢?干活着什么急。
就这样干了一个小时之后,棒骨也差不多了,王明远果断起身去厕所,再干下去半天就过去了,还玩毛。
逮着一个老妈没注意的档口,王明远偷摸摸的从门缝钻了出去,一到外面就撒腿狂奔。
“妈,我大哥跑了。”弟弟说。
“这死小子,真是把他生外面了,你也玩去吧,剩点妈弄吧。”老妈看王明远跑了后也就不再留着弟弟。
弟弟欢呼雀跃,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王明远这边来到了二白家,两家是斜对门距离很近,一般情况二白这小子都会在家看电视,或者喂牛打草什么的。
他们家活多,三个爬蛋子(小子),养了五六头牛,父母主要的收入是拉猪,很少在家,所以家里的牲畜就交给三个畜生打理了,要不二白怎么这么混呢,随主人啊。
“嘿,明爷来了,进屋。”二白大哥瘾头贱贱的道。
“二白呢。”
“屋里看电视呢。”瘾头正在喂牛,穿了身脏衣服提着水桶。
这小子完全是嘴上不饶人其实肚子里没有真东西的家伙,而且嘴损没有阴德,喜欢捉弄人。
说好听点是坏,实话就是欠抽。
当然这是王明远的主观,瘾头样子很鬼头喜欢占便宜,小聪明很多。
“出去玩去了。”王明远提议道。
“上几把哪玩切,我待会还得喂猪呢,不如在家看会电视。”二白躺在床上懒散道。
王明远家没有彩电,有他也不会窝在家里的,身怀甲亢的他是无法在家多待一秒的。
“有烟么还、”
王明远把假烟拿了出来。
“门帘子开开,放放烟。”
王明远陪着二白抽了一根烟就走了,时间大约两点的样子,他觉得跟奶奶要一块钱玩会游戏机也不错,前提是能躲过老板娘的搜查。
雷子他是不会去找的,这小子在懒上跟王明远有的比,他永远都不出去玩,一直在家看电视,一躺一天不知道怎么想的。
如果你去找雷子那就做好看一天电视的准备吧,除非你跟他玩牌,钱的,除此之外雷子什么都不好奇。
孟佳在的时候打游戏什么的都是他请客,现在阔主没了真别扭啊。
王明远墨迹到了一块钱,走到游戏厅门口蹲点。
“嘿,过来,吴东!”王明远对着一行人叫道。
跟他一般大的孩子,学习成绩中等,怀疑自己成绩下降是四年级换老师换的,三天换了六个老师,不是道远就是嫌工资不好,最后都走了。
那个动荡的期间很多人成绩下降,王明远可是乐坏了,不用写作业多好。
“干啥?”吴东招呼同行的人先进去随即问。
“帮我看看那娘们在家呢么,没在家你就帮我买下币,顺便出来告诉我一声,在家你就别出来了也别买币了。”
“你自己不会去啊。”
“那娘们不让我玩,我妈跟人家打过招呼了。”王明远悲剧道。
“哦,行。”吴东接过钱应了一声进了屋里。
王明远在外面焦急的等待,他讨厌等待,非常讨厌,但有时候他却拥有罕见的耐心,为了打发寂寞,填充那种孤独,王明远有时候连尊严都可以放下。
他只是本能的抗拒,抗拒那种孤独,什么都好,丢人被人取笑,一切都胜过那种孤独带来的不安和吞噬感。
五分钟后,吴东淡淡的走出来带来一个不坏的消息。
“进来吧,没在。”
王明远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