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幕【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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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瘦的身形,佝偻的腰背,即便是披着锦衣华服,也丝毫看不出身份高贵。脸上的褶皱,深凹的眼眶,目光间或一轮。夜色里的风雪,在火把的噼啪里融化。

周遭,十多个佩带刀剑的家仆陪他左右。

众人的目光在火把的映照下,紧紧盯着面前的那扇尘封多年的石门。不知是因为夜色风雪太凛冽,还是出于对石门的恐惧,除了老者神色漠然,其余人皆是铁青脸色。

作为夙国的两朝元老,如今的鹿呦,已是六十七岁高龄。面前的这扇石门,位于鹿府最深处一片荒废院落里。平时里,会有专人看守这片院落,没有鹿呦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直到今夜。

鹿府的家丁们都特别好奇这片荒院与石门的背后有着怎样的秘密。后来,有个鹿府家丁实在是太好奇了,遂趁着夜色偷偷潜入这里探探究竟,结果第二天便死在了荒废的院落里,而这扇尘封的石门上,几乎都是那个家丁的血印。

也是自那天起,这里成了鹿府禁区。

今夜,当石门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启之时。有关于这座石门背后的秘密渐渐浮出水面。或许是出于本能,亦或许是心中恐惧。鹿府的家仆们纷纷将鹿呦挡在身后,并且齐刷刷亮出了手中的刀剑,各个如临大敌。

然而,随着石门的完全大开,千羽枫华提着暖灯,缓步从石门里的黑暗中走出。原本该走在她前面的段念在石门开启的时候有所犹豫,或许是外面太冷,或许是没做好踏出石门的准备,最终段念竟让弱不禁风的千羽枫华走在了她的前面。

接着,段念看见的是一个个高举的火把与出鞘的刀,以及被众多家仆模样装束的年轻人护卫着的老人,慈眉善目的与千羽枫华相视一笑。

段念第一时间拔出了他藏于袖中的软剑,但是千羽枫华却制止了,未等段念向千羽枫华提出疑问,鹿呦示意周围的家仆收起了手中的刀剑,不准对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无礼。

寒风中,鹿呦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激动,像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老友,又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久违了,千羽姑娘。这么些年过去,别来无恙!”

千羽枫华:“久违了,鹿大人。”

原本被家仆搀扶着的鹿呦,在这一刻让家仆撑伞为面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挡雪,自己则亲自上前搀扶于她,这一幕倒是让依旧十分警惕的段念感到有些惊讶,若不是千羽枫华及时阻拦,或许段念已经将这个年迈的老人摔倒在风雪里。

千羽枫华并不排斥鹿呦的恭敬。

在她的眼里,这是鹿呦该有的态度。于是,在鹿呦的搀扶下,千羽枫华缓步离开身后的石门与这座鹿府深处被荒废的院落。

此时的鹿呦早已准备好一顿丰盛的美味佳肴,为千羽枫华接风洗尘。身为千羽枫华车夫兼打手的段念自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尽管他正跟在千羽枫华的身后,但却始终对周围这些鹿府的家仆保持应有的警惕和敌意。

众人移步鹿府贵宾厅的过程中,已经六十多岁高龄的鹿呦,在千羽枫华的面前像个下人似得。他一手搀扶着千羽枫华,一手提着原本在千羽枫华手中的暖灯,并恭谨的问千羽枫华道:“不知自千羽氏离开夙国那天起,千羽姑娘已有多久没有回夙国看看。”

朱唇开合间,话语中不夹杂半点情感:“再过几日,恰好三年。”

鹿呦:“那这三年里,千羽姑娘是否可有怀念过霁北这茫茫雪色与风土人情。”

千羽枫华:“未曾忘却又何谈怀念。”

鹿呦:“今年的明月城,要比往年晚那么些天迎来这场雪,听说宫中的钦天监在得知这一情况后都急坏了,认为这是乱世之兆。”

“这场雪与当年的天火劫相比什么也不是。”话语间,千羽枫华的眼底,似有几分怒气在涌动,“若是真要去细究,早在“赤焱之乱”开始之时,天下乱世的序幕便已拉开。”

鹿呦点头连连:“千羽姑娘所言甚是。”

话语间,千羽枫华似是想到什么,遂转而言道:“说到这里,枫华一直很好奇,鹿大人喜欢“雪”吗?”

鹿呦:“比起避不开的霁北飞雪,老朽更喜欢络国的四季如春。”

千羽枫华:“鹿大人去过络国吗。”

鹿呦:“有机会一定会去看看。在霁北生活的这些年来,每到冬天身上的关节都会备受各种疼痛折磨,年轻的时候身体硬朗,还可以扛得住,现在年纪大了反而有些贪生怕死。”

灵动的双眸在这一刻了然随行的老者话中之话。这时,二人在众人的护送下,已来到鹿府的厅堂外,借着暖灯烛影,千羽枫华忽而向鹿呦揖手:“这些年来,鹿大人为东霁所做的牺牲,家姐都看在眼里,待夙国之事尘埃落定,我自会向家姐报上鹿大人之功绩,届时家姐定会在圣上面前为鹿大人美言几句,鹿大人之夙愿,很快便会实现。”

鹿呦回以揖手:“劳烦千羽姑娘费心。”

千羽枫华:“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佝偻的腰背,消瘦的身形撑起锦衣华服,深凹的眼眶里精光闪动,像是年迈老者的回光返照。鹿呦

伸出手,颤抖地并拢五指,指向贵宾厅堂,府中的家仆则在此间大开朱门。

鹿呦:“旅途劳顿,夜深霜冷,老朽早已让下人备好美味佳肴,要事定要商议,但吃喝自然也不能落下,千羽姑娘里面请。”

千羽枫华揖手谢过,遂跟着鹿呦的脚步缓缓踏入鹿府的贵宾厅堂,跟在千羽枫华身后的段念本想跟上去,结果却被鹿府的下人给拦住,段念眉头一皱,千羽枫华见段念没有被放行,经片刻思量后,她转身对段念道:“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鹿呦见状,赔笑:“老朽这记性,差点把这位大人给忘了,来人啊……”

“不必劳烦鹿呦大人费心。”

段念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

“我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

鹿呦尴尬地看着千羽枫华,千羽枫华淡淡道:“我们进去说吧,鹿大人。”

鹿呦愣了愣道:“好。”

夜色,在摇曳的烛影间渐深,年迈的老者与雍容华贵的女子落座贵宾厅堂,金边镶饰的朱门轻轻合上。段念像一尊石像般守在门口,他从袖中抽出软剑,以霜雪洗之。殊不知夜色里有一双眼睛,在目睹了刚才发生在这里的所有经过后,正悄悄地打量着贵宾厅外的段念。

落雪在此间洒落在鹿鸣的发梢。他的余光里,朱门窗纱映着交谈的人影。作为鹿呦的独子,鹿鸣并不知道父亲这么晚还在宴请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何来历,但是从适才父亲恭敬的语气中,鹿鸣意识到,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

暗金色的剑鞘里,似有铮铮剑吟。原本萦在鹿鸣心中的警惕,也在段念从袖中取出软剑,以霜雪洗之的那一刻,渐渐演化成了满眼的杀意。

鹿府用以招待贵宾的厅堂从外部建筑风格看来,着实有些“复古”,但是里面却别有洞天。贵宾厅堂里摆放有许多珍稀古玩与名贵字画,墙壁和地板皆以玉石妆点雕砌。

以鹿呦在夙国的官职和俸禄,是根本不可能搭建起这样一座奢华的厅堂,更不可能在这样的厅堂内轻易的招待别人,这无异于是在向外人彰显他的“富有”。

即便是夙国主云姈突然到访,鹿呦也不会在这里设宴。能被鹿呦在这里招待的,必然不是一般的“贵宾”,这样的“贵宾”首先得获得鹿呦的绝对信任,而千羽枫华就是那位不一般的“贵客”。

自踏入这间厅堂起,千羽枫华便忽然一言不发。桌上的美味佳肴似乎撩不动她的食欲,灵动的目光在此间流转于周边名贵的字画与稀有的古玩。

眼见千羽枫华并没有半点食欲,鹿呦遂关切道:“桌上这些皆是昔年镜月城中之美味,我见千羽姑娘神色凝重,莫不是有所忌口?”

千羽枫华没有回应鹿呦的目光。

作为帝氏分支的千羽一族,即便是千羽枫华,对于这些稀有古玩和名贵字画也难免会有所心动。她的心动源自于霁朝六百多年的厚重历史情怀,而鹿呦则不会明白此刻千羽枫华目光里所闪烁的是什么。

对于鹿呦而言,古玩和字画是一种品味的象征,也是彰显内涵与气派的装饰,其实用四个字便可以形容鹿呦的这个行为——“附庸风雅”。

千羽枫华自然知道鹿呦的性格,只是她不清楚,鹿呦是如何在千羽氏离开夙国之后,莫名其妙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鹿呦从千羽枫华的沉默中,似是捕捉到了千羽氏对他的疑惑,于是得意的神色占据了深凹于眼眶里的双眸。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千羽枫华的目光与鹿呦相触。

长睫弯动,朱唇启合,她的语调平缓,不夹杂半点情感的波动:“忌口倒没有,只是一路走来,有些困顿,暂时没什么胃口。”

鹿呦:“那千羽姑娘……”

千羽枫华:“鹿大人。”

鹿呦:“老朽在。”

千羽枫华:“这些年来,辛苦鹿大人为我们千羽氏所做的一切,千羽氏都看在眼里,如今诸事过眼,苦尽甘来,鹿大人有什么特别的要求,直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鹿呦听罢眉头一皱,突然意识到千羽枫华的话锋不对,本想借机炫耀一番的鹿呦,因为面前这个女人风轻云淡的寥寥之言,顿觉惶恐,遂伏揖在地不敢有半分懈怠:“老朽愚昧,请千羽姑娘恕罪!”

烛影摇动间,纤细的手拿起银制的筷子,夹起桌上的美味,放在了鹿呦面前的金碗里,千羽枫华淡淡道:“鹿大人何罪之有?该赔罪的应该是枫华。”

鹿呦听罢不敢抬头:“千羽姑娘言重了!”

话语间,千羽枫华从容地将这位枯瘦的老者扶起:“是枫华怠慢了鹿大人,还请鹿大人不要跟晚辈计较。”

鹿呦赶忙拦道:“姑娘折煞老朽了,从始至终鹿呦都是千羽氏的家臣,何谈怠慢一说!若是当年没有千羽氏拔擢,鹿呦可能早已饿死街头,又怎会有今天!”

淡淡的幽香混杂着酒香萦绕于鹿呦的鼻息间,千羽枫华没有接鹿呦的话,只是斟满酒杯敬于鹿呦:“这杯酒我敬鹿大人,望海涵!”

鹿呦:“使不得!”

鹿呦知道,面前这位千羽氏的小女儿,向来滴酒不沾,能让她打破自己的规矩

,也算是给鹿呦天大的面子。千羽枫华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原本萦绕在鹿呦眼中的得意与自喜,就这样被千羽枫华在杯酒间化解。

事实上,鹿呦与千羽氏的渊源确实也如他刚刚所说那样,尽管自千羽氏离开夙国后,鹿呦靠着自己的努力有了今天的地位,但是只要千羽氏想要动他,只需要一句话,一封信,便可以轻易地毁了鹿呦现在所有的一切。即便鹿呦摆脱了他过去出身贫寒的身份,但却永远逃不脱他作为千羽氏棋子的宿命。

当然,鹿呦选择在这样一个风云际会的风雪夜里接见千羽枫华,并不是要摆脱他作为棋子的宿命。如今的鹿呦,已经六十七岁高龄,一只脚基本上已经踩在了棺材里。

比起改变自己的宿命,倒不如保住这一生的努力不会因为云凡的回归而付诸东流更为实际。随着现在明月城内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复杂,鹿呦开始担心自己会成为各方势力间博弈的牺牲品。

所以,当那天鹿呦从小李那里得来了千雷国不打算攻打明月城的情报后,鹿呦担心过去他所做的事情,很快便会被渐渐获得亲政权的夙国主云姈发现,于是写了一封信给远在络国的千羽烟云,告知她如今明月城有变,希望她能够帮自己一把。

此时的千羽烟云,已带着千羽一族定居络国国都。在收到鹿呦的那封信时,千羽烟云才知道原来当年她的父亲曾在夙国埋下了三枚棋子,替天子暗中监视夙国主云宸,是否会有异心。而现在,那三枚棋子,一枚已死于“明光之变”,一枚自千羽氏离开夙国起便下落不明,只剩鹿呦与千羽氏偶有往来。

如今东霁慕氏好不容易才得以复辟,而夙国也恰处于风云际会之时,加上西霁千雷国入侵在即,若是让夙国主云姈知道了鹿呦身上有关于她千羽一族的往事,遂突然临阵倒戈,带着整个夙国倒戈西霁,那么好不容易成为东霁复辟功臣的千羽烟云,可能将会因为先人所没有解决的问题,成为东霁王朝再次陷入纷乱的罪人!

几经思量过后,千羽烟云召集残余的千羽氏宗族长老,对这件事进行商议。宗族会议上,千羽烟云与宗族的长老发生了很大的分歧。大部分宗族的长老认为,鹿呦知道的太多了,加上鹿呦现在于夙国的位置和处境,看似是在向千羽氏求助,实际上是在挟持威胁。

对于这样的“求助”,宗族长老们认为应该杀之而后快!但是千羽烟云却认为,留下鹿呦比杀了他会更有价值。千羽烟云在夙国的时候便和鹿呦有过接触,她很清楚这个男人的性格是怎样的,并且到底想要什么,可是宗族的长老不会懂。

几经思量过后,原本与会旁听的千羽枫华,站出来为千羽烟云辩驳了诸位千羽氏宗族长老的反对意见,并从家族、过往、当下格局等方面给众人进行了分析。

最终,宗氏长老被千羽枫华说服,而她也在会议的最后自告奋勇向千羽烟云请命,代替千羽氏去解决鹿呦的“求助”。

在得知了千羽枫华的这一请求后,千羽烟云竭力反对,可是让千羽烟云意外的是,原本反对她的那些宗族长老却在这个时候纷纷支持千羽枫华的决定。

事实上,自千羽枫华力挺她姐姐的那一刻起,这个结局便早已注定。最了解千羽烟云的人,只有千羽枫华,而最支持千羽烟云的人,也仅有千羽枫华。

此时的千羽烟云已是千羽氏的家主,对于这种头疼的历史遗留问题,让她亲自处理实在是不合适,所以这个难题,只能由千羽枫华来处理了。

屋外,大雪纷飞。

屋内,年迈的老者从面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眼中,看见了从未有过的深邃。原本属于鹿呦的节奏,在这个小女孩放下身段的赔罪酒后,渐渐乱得不成体统。

在鹿呦的心里,他并没有因为千羽枫华的“抬爱”而心生感激。他没有想到,作为慕氏王族分支的千羽氏,竟能在经历“天火劫”后,依然能够让自己心生敬畏。

仅是这样简短的你来我往间,原本早已谋划好一切的老人,竟放下了心中的盘算。游荡在深凹眼眶里的闪光,这一刻渐渐黯淡。

与老人对坐的女人,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她像是早已算准了这一切似的,在老人自认为运筹帷幄之时,仅杯酒之间便展现出何为“一山更比一山高”。

千羽枫华对鹿呦并没有敌意,但是她并不喜欢“求助”的人心里有太多的盘算。她喜欢主动掌控全局,她希望双方开诚布公,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为此,这位千羽家的小女儿,愿意作出一切妥协,守护千羽烟云的家主权威,以及千羽氏的辉煌。

思量间,鹿呦的目光与这个小女孩再次相触。这一次,鹿呦从小女孩的眼中看见了当年千羽氏家主千羽流萤才有的坚韧!未料到的是,这位迟暮的老人,竟在这对视间失了神,不慎跌落手中的筷子。

千羽枫华倒没有讥笑于鹿呦,而是将自己的筷子给了鹿呦,并捡起地上的筷子,稍稍擦拭过后,准备自己用,鹿呦见状赶忙道:“我去叫下人给姑娘换一副银筷!”

千羽枫华微微一笑:“不必,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鹿大人,我们还是先说正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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