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格雷骤然出现这样的一时失措，自然就不会只是混淆视听的随便说说。

其实原本两个人都有所怀疑，既然是以正式的名义邀请亚历山大家族的人士出席他们史塔克家族的发表展会，迎接他们的就不可能只是一个人，也不可能像普通的展会那样简单得就让他们到来并顺利离开，所以当所有的关节娃娃都倒下、这位“王的夫人”正式对上他们的那一刻，“惊喜感”仍然盖不过他们原本就试图刨根问底的好奇心。

然而对峙了那么久，却始终只有这一个家伙出现，在拿出了那么多只能让人战意全无的铁皮鸭子玩具之后，说实在的，栖觉与格雷确实已经认为接下来也不会有别的人再出现干预了。

不是他们狂妄自大，史塔克家族的人不会类似于埋伏这样的需要耐心沉潜的战斗方式——这是他们一直都知道的事情。

感情从不懂得隐藏，看起来似乎也是不想要隐藏，总是豪迈得听凭又依赖，肆意挥霍着每一刻在内心逐渐沸腾的情感，行事总在思考之前，有的时候可能都不会去认真思考，这就是史塔克家族与亚历山大家族、以及歌罗西这里三大家族中的另外一个的温彻斯特家族最为显而易见的区别。

说好听点是真实以待，却在更多的时候会忍不住发展成鲁莽行事而成为一个家族最不应该存在同时也不应该泄露的弱点，甚至就连生活在歌罗西这里的普通民众也会忍不住将史塔克家族看作是三大家族中最为沉不住气的形象代表。

所以……什么先沉着冷静地躲在背后观看同伴“王的夫人”的战斗，等到发现自己的同伴开始力不从心、逐渐处于下风的时候再出现援助，这样的情况想要放在史塔克家族的身上根本就不用想。

那么，这一次果然是有所企图了？

可是他们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啊！看看难得愿意跟他同行并付诸于实际行动的这个男人吧！他……

“啊——！”格雷瞪大眼睛，伸手笔直地指着栖觉的模样就好像是抓到了负责帮他擦拭他心爱的刀子的专属女仆小莎莉居然敢偷工减料的举动。

脸上挂着让人分不清是刚刚睡醒还是昏昏欲睡的表情，栖觉拍了拍耳朵，就好像里面有些令他不太舒服的东西却弄不出来，“干嘛？在炫耀你的嗓门大？还是说想表达你的嘴巴能张得比我大？”将无赖的潜力彻底发挥，不见丝毫端正态度。

这男人的前后变化太大了！

根本就不是刚才那个边以敏捷身姿躲避袭击边用心观察鸭子玩具行动模式的帅气男人，亦不是为了替小荀间讨回公道而认真起来的监护人——话说，他刚才明明就因为见到了小荀间受到了伤害而怒不可遏了不是吗？为什么这么莫名其妙的就又变成这副样子了？！

不，现在他要计较的还有其他的问题……

“你的手究竟在做什么啊？！”格雷急得就差咬着自己的舌头了，脚上的战斗靴几乎就要将倒在地上作为场景道具的音响踩穿。

“喂喂，这种表达方式会让只能听到却无法看到的人误会的。”睁大眼睛、声调扬起的时候就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儿似的，可是栖觉却又没有及时收起自己的一派悠闲，这在正怒火中烧、不知倾泻到何处的格雷眼里，只能成为二人情况变得更为紧张的催化剂。

“现在没有这种人！”这下整个视线彻底落到了栖觉的身上，格雷转过身子，大叫出来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袋中此刻已经容不下任何多余的事物，“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叫你松手！”

“你又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呢？就算你知道好了你也……”

“别转移话题！”银色小刀在暗处蠢蠢欲动，格雷握成拳头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是你刚才将手放开的，我也只是自然地接住你不要的罢了！”栖觉摆了摆手，所有的恶劣都表现成百无聊赖。

脑袋里早已一片混乱的格雷不由自主地大吼道，“谁说我不要了！”几乎都能感受到自己每一次的咬合字句都发生着激烈碰撞，从根本到顶端，碎裂般痉挛。

面对这样的格雷，栖觉笑得无所抵御，同时又轻浅得太过美好，仿佛有着神经毒性，可是张开嘴又是另一种让人愕然的风景，“弱肉强食的年代，除了抢占先机，没有人会理会你的强词夺理啦！”眨眼之后的笑容使他看起来无比天真。

“……”格雷登时无语，“你这根本就是颠倒黑白！”

那时他想了——或许就是这样的感觉了吧！

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同乌鸦一起用餐。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念头，他的心底突然就丛生了这样的感慨。

却是就连他本人，都一时半会适应不来。

格雷于是沉默不语，转回身子去面对“王的夫人”的时候，他叹了口气，因为他发现自己差点就要完全想不起来他原本的打算是要做什么了。

身在敌方的阵营里……这很可怕。

向前刚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了爽朗的声音，“好！上阵吧！”

似乎是在加油鼓劲，却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格雷闭上眼睛，整个身子全都紧绷在一起。

“加油！加油！”呐喊充满精神，却无法让人振奋。

“……”努力无视背后的“噪音”，格雷虽然闭着眼睛，但神情严肃，嘴唇翕动，不断做着自我暗示以防止自己彻底崩溃，同时也是自我安抚。

这个家伙……真的非要挑战他的极限吗？！

“加油！加油！加油……”

“……”一步一步，稳重但又略显刻意。

“加油——！加油——！”栖觉的叫法已经开始在多种节奏中转换了。

然后，似乎是最后一根弦断了。

面对已经重整气势、朝着他飞驰而来的鸭子玩具们，虽然没有睁开眼睛，格雷还是将银色小刀丢了出去，看似不经意，但却奇准无比地将每一只鸭子玩具钉在了地上。

格雷一眼也没看，直接回过头冲回到了单手高高举起的栖觉的身边，“你这家伙！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嘛！”

“哎？什么？”被抓住领口的栖觉一脸茫然又无辜。

“想趁机跟我抢小荀间？！别傻了！他已经是我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