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栖觉一行人刚刚离开之后,酒馆里除了盛怒的布兰登与那个可怜的男人之外,还有两个人没有离开。
画面感太过缺少波澜,就好像根本不在同一个空间里。
只是……一个气定神闲,一个郁郁寡欢。
“喂,你说,他会去向克里斯汀打小报告吗?”郁郁寡欢的那个一脸苦涩地低垂着脑袋。
“首先,他根本就不会打小报告,其次,即使打,也不会是向克里斯汀打。”气定神闲的那个一字一句详尽纠正。
“可是,他刚才说的话……什么‘没解决干净’,还露出’这一次就放过你’的表情,他以为他是谁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还有人知道唔——!”
气定神闲的那个选择在自己还未听到会惹祸上身的部分的危急时刻堵住了从郁郁寡欢突然变成气急败坏的那个的嘴。
没错,这两个人正是埃里克与格雷。
“他说的是实话。”格雷拿起酒杯,“再说了他还帮了你……额,让你省了不少事。”他说话说到中途,感到灼热的视线便立即改了说法。
“我不想欠他,他是个异类!”
“话虽如此……”格雷边思索着边缓缓说道,“但成为异类这种事、却也是很……重此抑彼……”
“重此抑彼?”埃里克脸色发白地一声怒喝,然而即使是这般气愤看起来也是像极了奄奄一息,“开什么玩笑?!他是排名第一的猎人,你觉得排名第一意味着什么呢?而且还是名副其实!”
格雷十分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在埃里克处于气头上的时候跟他争论,他太敏感了,也太脆弱了,而自己虽然还没有到达离不开他的地步,但也不能让他死在自己的“口下”,若是有人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他,“你没办法单独宰掉他,对吧?”他轻声说,并不是真心采取激将法,只是抱持着单纯心态说出事实。
“找一群人也未必宰得掉……再说了我是那种以多欺少的人吗?”埃里克小声嘟囔着,然后又愤恨地撇撇嘴,“没办法,但我也不想表现的又惧又怕。”
格雷嘴角微滑,“你心里怕他吗?”
“我体弱多病,他身强力壮的。”埃里克咬牙切齿地低语道。
“别拿对付克里斯汀的那一套来敷衍我。”
埃里克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反驳,但也没有因为被人说中而感到羞涩,他皱了皱眉,无声的叹息悬荡在空气中好一会儿却没有实际形体。
“……我说的是事实。”
“你是埃里克?亚历山大,对吧?”
埃里克一愣,看向格雷的时候发现他脸上的认真完全不见一丝讽刺的意思。
“曾经有个谣言,说栖觉才应该是亚历山大家族的当家。”埃里克再次低下头去,这样的光影角度令格雷只能看清楚他正噘着嘴,而眼睛里蕴满的色彩的真实呈现却无法捕捉。
“这不是那些不知情的家伙们胡编乱造的吗?你不会也相信了吧?再说了,他本人也没有那个意思。”
“其实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埃里克依旧低着脑袋。
埃里克一愣,脸上突然严肃起来,“这话以后别说了。”见对方没有反应,也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良言,格雷有些诧异,“喂,埃里克……”
“你觉得,尼古拉斯是怎么想的呢?”
格雷觉得自己似乎要踩到地雷了,他试图结束这个敏感的话题,可是对方要比自己更有耐心,也更任性,“如果连我们都开始怀疑的话,亚历山大家族迟早要成为历史的泡沫。”
“可是尼古拉斯却将下一任当家交给那家伙了。”
“埃里克,你今天……不对劲哎!”格雷攥紧刀子——这个家伙,从刚才开始真的就不打算听他的话了吗?
只是自顾自说着,就好像面临死亡的时候也会是如此。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讨厌他,异类这个称呼在别人口中是讽刺也是敬畏时的憧憬方式,可是在我这里却是谜题,我不明白他身上的谣言怎么会这么多,比如操控了当家,或者在暗地里其实与吸血鬼是一派的,还有的甚至说他早就是吸血鬼了,可是只有我们知道他就是个人类,而且还是个认真生活、热爱生活的人,然而就是因为他是个人类,才太可怕了,传说因为幻想而不再黑暗,真相的外观越是普通才越震撼……可是他却站在阴谋与争夺的中心,你说,这算是对他的一种惩罚吗?”
格雷差点没能握住手中的刀子,不仅仅是因为见到整日整夜都一副气若游丝的家伙突然说了这么长一串顺畅的话语,还是因为对方说到最后眸子里突然腾起的璨亮的光芒。
“喂……你这家伙,其实很喜欢他吧!”格雷对于自己突然被一个男人抓住手这个事实实在不是很能适应接受。
“啊?我没有!我喜欢女人的!”
“你记住了有关于他的每一个谣言,这么关注他,还担心他受到惩罚,不是喜欢是什么?”格雷哭笑不得,为了不伤害小埃里克的自尊,也为了避免看到他那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病怏怏的,他没有立即挣脱男人抓住不放的手,而是放慢速度地小心脱离,(生小欢笑——还是挣脱了呗!)“当然也不一定是爱情,难道在你的世界‘喜欢’就只有这一种感情吗?”
“你说的没错,但我和他……”埃里克又开始低头数指头,“反正不是友情!难道是亲情?”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格雷。
“喂,我们到底还是不是一个家族的啦?”
“对哦!”
格雷有些无奈——这个家伙恍然大悟的时候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到虚弱……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
“那边,还没打完吗?”
“这不是明摆着嘛?”
“喂!老板——再给我来杯白兰地!”
“笨蛋,他听不到的。”
……
“你在干什么?”栖觉看到荀间伸着脖子吸气的夸张动作很是不解。
“在闻。”
“闻什么?”
“刚才老师说的啊,血腥味。”
“在这么远的距离是闻不到的。”
“那为什么说有血腥味?而且距离是近是远又是怎么知道的?”荀间的语气就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般。
“我可是老师哎!要是都告诉你了你不就成我的老师了吗?”
这种时候他还耍小孩子脾气,顾小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