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刺猬”来说,被这样一双怨意染透的眼睛死死盯住可并不是什么舒服的感受。
尤其是双方压根就是第一次见面,这种前因不明的恶意总会让人感到无所适从,所带来的危险预感也比其他时候都要强烈,因为没有头绪,也就没有机会在一切到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再说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够看见她啊!
顾小小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还有身体里除了那些流失的气力,剩下的这些能用得上的也仅仅是维持住基本呼吸。
“喂、喂……不可以这么粗暴的哦!”一字一句都是颤抖着的,虽然已经很没有气魄得率先提出缓和的打算,但顾小小看起来——果然还是很没有用啊!
就连她自己在听到那始终无法连贯起来的声音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之后,都开始觉得脸上一阵灼热。
大脑一片空白,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找到降温的办法,更何况前方那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高大男子的视线也不容人小觑。
“喂、喂……‘刺猬’即使煮熟了也不能够吃哦!”顾小小眨了眨眼睛后又道,“因为是那么的可爱嘛!”
怀中的乌鸦一时忘记了鸣叫,因为顾小小若有所思与煞有其事的表情转换简直迷死人与乌鸦不偿命。
看到对方完全没有停止行动的意思,甚至是重新考虑,顾小小原本还很有耐心,甚至是一脸真诚的表情等待希冀降临——至少能够被自己逗笑一下下吧!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并没有讲冷笑话的天赋——可是并没有,应该说什么都没有,一点儿礼貌性的回应她都没看到。
于是,对于像顾小小这样急性子又神经大条的“小刺猬”而言,怒火很快就占领了高地。
“喂!为什么不理我呀?!”
没办法,谁让她就是那种即使理亏了、但是如果你也借势过分嚣张、就会抓着你不放的“小刺猬”,虽然在这种时候其实她就只是想要用她的“刺”扎扎你,然后再告诉你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共享疼痛之后,你会有拥有过的感受。
能够拥有,就是一种幸福……她始终信奉。
“我在跟你说话呀!就我自己大吼大叫的不就很像是一个人大吼大叫吗?咦——?我刚才是不是说了我自己也听不懂的话了?!”
乌鸦扑哧一声笑了,虽然它也不知道它的笑声是否刺耳,但是这种恼羞成怒与自我怀疑的变调几乎要挑起它全部神经的笑意。
这个女人到底还要给它多少惊喜呢?
然后很快的——这女人突然站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它还以为她的脑袋上长了尖尖的恶魔犄角,嘴里的牙齿都变成了尖锐的形状,可是她全身又是打着哆嗦的,让人看不出来是要发出对立的呐喊,还是要为刚才的抓狂道歉。
“我、我、我……我……”
顾小小脸涨得通红,就在她准备破罐子破摔打算当场晕过去的时候,那个来势汹汹的男人向她探过去的手臂居然越过了她,抓住了米萨里的领口。
“终于……找到你了。”
原来不是她啊……顾小小松了一口气,但是当她睁开眼睛发现那一触即发的男女对峙的场面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的时候,她又重重的、有些踉跄地坐回了椅子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无法平静接受,因为前一刻还坐在桌子上豪爽地饮酒的女人此刻正被人粗鲁地提着领口,宛若一朵娇艳的玫瑰正被刀尖相逼。
老板呢?酒馆的老板呢?这种时候应该出来缓和一下气氛吧!
顾小小担忧地看向栖觉,他并未有任何出言相劝,甚至是出手相救。
再来环顾四周,酒馆中的客人们虽然有按照常理地暂停了各自的喧哗,但也并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像这些出身贫苦的普通人应该都会为了避免惹祸上身而远离是非吧!
再说了,即使胆子大一些,无所畏惧……此刻的酒馆也不适合再继续觥筹交错,酒酣耳熟了吧!
可是为什么……总觉得从他们的眼中看到的是另一种狂热……好像期待着灾祸降落——除自己以外的他人受到折磨……
顾小小咬了咬嘴唇。
这就是生物老师之前所说的自由吗?
就连这种想法都不加遮掩……可是这种情感的诞生就已经是一种伤害了。
人类……顾小小从很久以前就有一个疑问无法彻底地理解或者抛却。
我们都是人类,明明是同样的物种,可是为什么还是要互相伤害呢?
这很奇怪哎——是我能吃了你呢,还是你可以提供给我轮回的生命?
然而顾小小发现,大家做的最多的还是嗤之以鼻与窃窃私语。
当然她知道自己一个人的感受只能说是偏面的,可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这样的偏面感受不要再出现了呢?
就怕累积起来真的会连成一个圈。
袖口抹过侧脸颊,米萨里十分淡定地将嘴角的酒水擦去,在这种几乎可以说是被人提起来的姿势下还能如此云淡风轻,顾小小瞪大了眼睛。
“看来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栖觉勾起嘴角。
顾小小一愣,他是在跟谁说话?
“别来碍事!”那男人突然插嘴吼道,空闲的那一只手对着栖觉就是一拳。
“啊!”顾小小忍不住叫了一声捂住嘴巴,因为那一拳实打实地落在了栖觉的右脸,而且他还十分狼狈地身子一歪、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
周遭顿时哄堂大笑,而栖觉却是坐到地上之后索性便不起来了。
任谁看都会觉得这个之前以一身显眼的古怪装扮登场的家伙太过不堪一击,于是顾小小便听见了旁边逐渐火热起来的发表见解……而这些大都是不堪入耳的。
“可恶!”顾小小气得叫出来,老板呢?究竟酒馆老板是躲哪里去了嘛!
这种状况应该无法装作视而不见吧!
“我劝你最好为你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悔。”米萨里的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看来比起自己陷入危机,栖觉?亚历山大的心情维护更为棘手。
伴随着米萨里的威胁,酒馆角落响起明显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哨声,男人似乎觉得自己如果毫无作为就会被小看,于是突然咬紧牙关嗤嗤作响,“什么,你是说他吗?”
话音刚落,他便瞄准栖觉再次出手成拳,却落空了,而且接连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可是栖觉的闪躲动作看起来却很笨拙,好像每一次都只是幸运巧合,直到突兀的一声打破,有什么直直跌落——酒桶成为了牺牲品。
“要死了,布兰登。”
顾小小听见栖觉如是感叹,面无表情,语调默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