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登场……戏剧得比荒腔走板还要夸张,但是论张扬滑稽的尺度左思右量却又不觉得是刻意砸场离弦声张,因为顾小小不知道的是,所谓交易,是双向的,而想要来这间十字路口酒吧做交易,首先就要入得了那位掌管灵魂契约、性格有些妖孽的巴贝雷特的眼,当然还要保证能勾起那位挑剔鬼的兴趣,同时吸引力程度还要足以催动那位懒得极有自我个性、自成一派逻辑的老男人乐意勾勾手指挪动腿儿。
举个最好的例子自然是夜之魔女莉莉丝了,这么多年来三十六计各种计,七十二变各种变,样样使上也没能撼动这棵樱桃挂满枝桠的大树,还是棵老得掉渣的大树,就差无休无止死缠烂打,还要四肢牙齿都用上,不过也就是因为是莉莉丝,所以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当然这里姑且先去除掉某些影响力堪比男女主角存在的其他原因,不管是某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大人物还是巴贝雷特的自身因素,那些不可言说也道不清明的秘密依旧还深潜海底。
如此,世界沦落至今,不是因为哪个人鞭长莫及,也不是因为哪一个人不够耐心,只是各有深意,各有放不开的七情,无法背弃。
轰然的回响,轰然的倒塌——是非纷扰,狭路相逢,果然不能幸免。
这样想其实并不畸形,因为这是每个存在宿命的负累,而你能做的,就是继续软弱无力举棋不定,或者继续一往无前急流勇进。
话题扯得有点远,那就伸伸胳膊活动活动筋骨把话题再扯回来。(反正多运动对身体好嘛!)
面对这种登场,就算本来应该是千呼万唤始出来那种氛围的,此刻也变成了此时无声胜有声,不过在场各位的反应倒是挺有可看性的。
“你没事儿吧!摔疼了吗?”一身女仆装打扮的顾小小先是在看到的一瞬间抬手捂住惊呼的小嘴,接着担忧地靠近查看,对陌生人如此关怀备至,不愧是女主角,不过这种善意的表现也是值得每个人去学习的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镜头转向酒吧老板巴贝雷特,老男人有非常认真仔细地从头观看到尾,那表情简直比雕塑还要雕塑,怎么看过去的就怎么收回来的,似乎只是无意间瞥了过去走了个过场,反正整个期间五官纹风不动,只是在收回来的一刹那突然双手捂脸,一副可惜、惋惜、我好恨的挫败表情,然后拉长嗓子很是招摇地哭号,“啊啊啊!我好想听啊!差一点儿就可以听到了啊!就差一点儿!可恶!”
一头脏辫像波浪鼓一样上下左右各个方向摆动,可是晃动频率又跟抽搐有的一拼,两只手抓着脸上稀少的肉肉做“紧致按摩”,抓狂的样子似乎都想要撞墙,不过下一刻他用“头撞吧台台面”的实际行动来替代纾解幼小心灵上的受伤,虽然不过是自己的美好幻想还未实现便被一个无关闯入人士给搅黄了。
想爆炸,先充气饱胀。饱胀,然后两只眼睛开始发红。发红,接着发现等了那么长时间,那位可爱小女仆依旧在关心他人而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其实更可怜更需要关怀疼爱的扭捏作乱,结果巴贝雷特还未爆炸就撒气瘪了。
“你也想听吧!想看吧!”噘着嘴快要流下眼泪,很熟练地抽泣着,目光望向某个方向。
同是天涯沦落人?赤大爷一愣,转而想一探究竟、去看看那个“同是”的沦落人究竟是哪个小子,能够和巴贝雷特“同是”,也许有进化成第二个妖孽的潜质,如若真是这样,为了这辈子的幸福,要早作打算才是,阻止不了起码敬而远之,实在不行他躲还不行嘛……然后便看到了,脸上稍微泛红的小猫“铃铛”。
额……路西法、大人?
于是,更好奇了,究竟他们想听到什么?想看到什么?
“啊啊啊!”
赤大爷闻声再度看向巴贝雷特,已经开始用牙咬手帕了,咬的地方还绣着樱桃图案,这妖孽……于是实在是心痒难耐,很没面子地开口问了妖孽,“老板,你到底想听什么?”
“欢迎光临!”
“哈?”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啊!”
“啥?”被忽然丢来的手帕打中,赤大爷揉揉脸颊,“欢迎光临?”
“对啊!想想看,打扮成樱桃的小女仆发着嗲但天然呆,弯腰恭敬地一声甜甜的‘欢迎光临’……嗯嗯嗯,真是想想就酥到骨头里了。”妖孽说着,两手交合放到脸颊侧下方蹭来蹭去,同时还通过电流似的抖动,看来幻想得太美好,这妖孽已经被彻底夺去了心神,如痴如醉,无可自拔。
好吧,赤大爷明白,这一切补充性肢体说明都是为了告诉他——他的幻想有多诱人多美妙,而幻想常常成了科学的先导……可是哪又怎样,他赤大爷的正常脑瓜怎么样都是理解不了的,而你想说服我?小样!
不过……这话还没说出来,自己倒成了小样。
要不怎么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呢?!
“小样!”妖孽拍案而起,“你是不会懂的,老男人的梦想!”
赤大爷抽搐了下嘴角,喂喂、刚才这家伙是不是承认自己老了……
悲哀地摇着脑袋,再看过去路西法大人,虽然此刻化形成一只可人的小猫,但那张小脸红得都要滴出樱桃果汁来了,可是又不愿意否认自己确实也很苟同妖孽的梦想,所以尴尬地看了赤大爷一眼便转身一跃,跳到了一处单人沙发上主动降低存在感。
不过真的很想说一句啊,路西法大人,你是男主角,关注度只高不下是必然的。
所以,就算是大魔王殿下,也会因为害羞而智商瞬间为零的。
那边,顾小小很奇怪地歪着脑袋,这女孩子自从推门进来摔到地上怎么就没动静了?半天也没站起来的打算,只是磕一下膝盖应该没那么严重啊……
那时头脑简单神经大条的顾小小还没有意识到,环境里根本不存在什么让她被绊得摔跤的障碍存在,于是一个小小的谜题暂且安稳地偷生。
直到少女两侧肩膀开始微微打颤,小小这才确信她还有生息。
“对、唔……”声音太小,像蚊子一样嘤咛,细若游丝。
“什么?”顾小小靠过去竖起耳朵倾听。
“对、对不……”
“没关系,你别害怕。”
“对、对不起。”
“哎?”小小不明所以,为了看清楚到底为什么这少女会选择道歉的方式来打招呼,索性很熟络地贴近,压低身子虽然还是看不清少女的表情,但是却让她看到原因了。
一个凹陷!
没错,是一个凹陷!
按理说这地板不会平白无故地有这么一小块凹下去,抬起头愣愣地望了望少女依旧跪在地上的模样,稍微凭借一点角度、力度、惯性等物理常识不难推测始作俑者。
于是……“额……摔疼了吗?”
这句话刚才好像自己已经问过了,但潜意识里询问对象还多了一个,顾小小僵硬着身子不动,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她、怎么圆场,不过一个少女而已……杀伤力会有这么大吗?
“快起来吧!没关系。”赤大爷终于来救场了。(英雄!英雄!撒花……撒花……)
“对啊对啊!”顾小小试着拉她起来,什么地板啊、凹坑啊……不去管它就好了,自己真是有够短路的!
“恩。”虽然是很乖巧顺从的回答,语气却战战兢兢,以至于顾小小低头查看自己,有没有打扮得很惊悚很吓人。
抬起头才看清那少女的模样,最先侵入视角的是那光洁的宽额头,但只是一瞬,感受到小小的视线,少女慌乱地将散乱翘起的刘海向下梳理,于是宽额头被“关了回去”,看来是不讨本人喜欢的宽额头。
不过顾小小也能理解,每一个女孩子都对外在很在意,扬长避短是天性,而宽额头,确实很难算得上美丽。
但是,小小倒是觉得,这少女的宽额头很讨喜。
踉跄着站起身子,这才对那凹陷诞生的意义稍稍有些了解。
女孩胖胖的体型堪比天边的渐亏凸月,而那粉嫩粉嫩的苹果脸像是刚出炉的白胖胖的热包子,唔……好像肚子有点饿了!想到这里,顾小小使劲捏了下自己的脸,太白目了,顾小小!这样你怎么好意思说要配得上阿法嘛……
“咳咳,先来这边坐吧!”清清嗓子很客气,想要伸手却看见少女的裤子都磕破了,膝盖处布料破碎的地方有斑斑血渍渗出来,“呀!都流血了!磕得这么厉害,怎么不说呢?”然后下一秒就像风一样冲进里间,又像风一样冲出来,跑到赤大爷那里张牙舞爪,边跳边嚷嚷,“没有急救箱吗?纱布!酒精!紧急处理!”
“额……”赤大爷被顾小小吼得头大,“淡定下来!要聋了!”
“好了,没事了。”
“哎?”小小停了下来。
看过去,确实没事了,再瞅向巴贝雷特,波澜不惊,只是适逢手掌处最后一丝光芒熄灭。
顾小小缓下来,边拉着赤梓的手摇晃庆祝边看向巴贝雷特,声音温暖得不像话,“你很善良嘛,贝贝。”
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思考,那双闪烁着紫色星光的苍白色眸子太纯澈,不染一尘,看向自己时好似黎明时分的纯净天际,你无法反驳她的认真,同样的,你无法质疑她的单纯。
于是,也就只能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巴贝雷特才消化过来,然后晚点地恼羞成怒,“你叫谁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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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变透明!”
刚才冲进来时,少女夹带着的话语,小小难得的记的很清晰,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没进来怎么会知道这家酒吧是进行交易的地方,而她也不问代价就先行说出愿望,这实属奇异。
难道以前来交易过?
可是看样子不像啊……跟巴贝雷特打过交道的会这么小声小气吗?
小小托腮进入思考模式,想要变透明,就是不想被人看见,可是这种类似超能力的东西,巴贝雷特会成全吗?而且代价应该不低吧!
不过这女孩儿……怎么说呢,实在有些……好吧,这个打扮其实有些土气!应该说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的,这女孩儿应该不怎么会搭配颜色吧!
正红色的宽大体恤,草绿色的宽松长裤,加上那一双天蓝色的帆布鞋,有种彩虹的感觉,还是渐亏凸月将彩虹穿在身上的感觉。
而那一头拿坡里黄色的过肩长发,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天生的、未掺杂任何劣质伤身的化学染剂,但也只是让那彩虹更加彩虹。
“来吧!”小小向着少女伸出手去,“过去坐下。”
澄影照空,泠泠晓千语。
天蓝色的眸光,有一点迷茫一点动荡,甚至有一点在浮的忧伤。
顾小小执着得近乎疯狂,始终伸长的手有种胁迫和逞强,然后在小小灼热而丝毫不肯退减的气势下,少女将手放在了摊开在自己眼前的手上。
牵着女孩子到吧台边落座,松开了手小小这才意识到刚才手心的濡湿黏腻原来不是错觉。
“想喝点什么?”
巴贝雷特张口呼吸到一半,正要说话却被热情如火的顾小小给抢先,顿时觉得有点没面子,但是想到老男人不跟小女仆斗,而罩着这小女仆的男人就在不远处足以目及的沙发上监视,嘁一声都能听见的距离,要是因为自己的这一点小情绪就换来终生残疾岂不更凄迷!于是谁让我是巴贝雷特,那么有眼光,我不跟你计较,算你命好。
重新酝酿,比第一次更夸张更努力地吸气,正想发出自己引以为傲的磁性嗓音,谁知再一次被人抢先,而且还是那个没什么头脑的小女仆。
“别紧张,别客气,我们贝贝老板可是很好的人哦!而且调酒的华丽技巧绝对是眼花缭乱!惊心动魄!引人入胜!叹为观止!”
拜此,巴贝雷特终于还是决定与这小女仆计较了,“你当我是什么?演杂技的啊!”
“额、我只是称赞你啊……”小女仆瑟缩着,左右食指在胸前节律性对点。
“哼,你以为这招管用啊!别以为他在这儿就万事大吉了,你以为我会怕那个……”
“他?”
巴贝雷特一怔,手指间的那根吸了一半的烟掉在地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对啊!就是他啊!”算是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抬手指向沙发那边,这时赤大爷睁大眼睛、呼吸急促地叫了起来,“老板!”
顾小小望过去,只见沙发上小猫“铃铛”睡得正香,而它不是单独自己,身旁正朝着自己这方张开翅膀回应的是王子殿下“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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