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站在天坠山与落日峰之间的苍茫天空之上,可看到两座相距不过千里的山脉,抖生异变,颤抖大地,一座山脉若火山口一般朝外喷射着鲜红的液体,而另一座山脉,则是散发出滔天的金光。
是的,天杀现在看到的就是此幕,天坠山的异变并不怎么让他震惊,毕竟早有准备,风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怎能没动静啊?
可那落日峰,相传唯有在每天落日时分才有满山金黄的绝美山峰,却为何也有异样啊?
且,此时,大日早已隐于幕后,行于空的是孤星冷月,即便你要变成金黄,也不是这时候变的?
虽然相距数百里远,可天杀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座山脉的异样,比之每天日落时分的眼色炽盛多了,更甚至好似和天坠山一般喷吐金芒,方圆百里的夜幕都被它所照亮啊。
轰隆——
轰隆——
脚下大地传来两种并不一致的震动声,但若仔细察觉的话,却发现,这两个震动之间却又有着一些联系,好似一个震完另一个震,而相同山脉发出震动的间隔,却又是相同。
从而给人一种就好像,那两个震动是由同一个物体发出,只是不同的部位一般。
天杀突然伸手,一滴从天坠山喷吐出来的液滴落入他手里,轻轻一嗅,他不禁眉头一皱,竟真的是鲜血。
且还很新鲜,主人死了绝不到一个时辰!
可,即便那近万散修全都死光光,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鲜血吧?
天杀有些迷茫,最后看了看落日峰的金芒又看了看天坠山的血海之后,拔出金色大剑朝着天坠山飞去。
天坠山巅,此刻剩下的修士全部被这一幕所吓到,陷入恐慌中,还有些运气不好的,更是被莫名喷出的血海,给倒卷着带出去了。
但所幸血海并没有杀伤力,只是纯粹的鲜血罢了,所以到目前为止除了两个倒霉蛋被冲死之后,没有太大的死伤。
可饶是如此,也够让这些散修震撼的啊,⊥⊥⊥⊥,m.√.c≌om什么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都能吓死人,更何况鲜血了,他们看着这源源不断喷出的血液,脑海中莫名恐慌,这要杀多少人才有这么多血啊?
突兀,瞥见,山之处,喷吐血液的最中心处,一袭孤冷白衣傲然立于血色之上。
不是飞在血潮上面,而是踏在不断朝外滚落的血潮表面!
众散修看着这一幕有些羡慕,恐怕也只有白锋这样的人物,才能征服这样恐怖的血潮喷涌吧?
古漠也在人群之中,此时他脸色有些苍白,但却没有太大的损伤,看着这宏伟一幕很是震撼。突然,他脑海中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只流传在他天风三大家高层的传。
当鲜血流尽天坠山满山之日,便是最后的宝物出世之时!
这个传的来历已无从考究,好似是天风城内很早之前的一个家族在天坠山深处得到的残碑,上面也有此句。
而经历史流转,家族变更,到这一代,只有他天风三大家所知!
可,传毕竟只是传,鲜血流尽满山更是虚言,不是难以做到,是因为太容易做到了啊。若真如此简单就获得重宝,历往数千年的古人,为何不做啊,哪怕是杀进妖兽,也要为之验证一下啊?
但是此时,这一幕,却像极了传中的那一幕,当鲜血染满天坠山……这的不就是此时吗?
山下近万修士厮杀,山上三百筑基大圆满厮杀,处处杀伐处处血啊!
突然朝后一看,却见金光满天,再猛然一回头,古漠蓦然一颤,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原来,至始至终,白锋,看的都是落日峰吗?
那是不是,他一直都在等此时?
更深一步来讲,这场异变,究竟是因这满山血引起的,还是白锋引起的?
身后响起破风声,天杀拍了拍他的肩头,对着白锋的方向挑了挑眉,问道:“他在干嘛?”
古漠吓了一跳,看着天杀的眼神也是发颤,这位爷也不是安分的主儿,筑基不到就敢去招惹二十年前就已成名的白锋,现在还敢回来,这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不过白锋本就无意杀天杀,随意一剑若天杀死了自然最好,没死也无妨,他向来不会对他不认可的对手出第二剑的。
古漠眼中闪烁了下,猜到天杀可能是因他而回来的,不由有些感动,所以也没有瞒他,将自己所了解的传与想法了出来。
天杀不由讶异,问道:“听这天坠山是因为五千年前一块天将陨石而形成的,落日峰也是?”
古漠头:“传是这样。”
“等等,五千年前?”天杀突然眼眸一凝,好似抓住了关键一般,凝重道。
他看着古漠,郑重问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五千年前也是我天风与西狼交战的时候吧?”
古漠头。
“那这两座山峰,是交战前还是交战后形成的?”天杀继续追问。
古漠错愕,不过这个问题他可解答不了,五千年前的事,除非去问龙横空,否则谁敢真的自己了解啊?
“交战之后。”突然,远处那血潮之上的白锋,好似听到了他这边的话语一般,轻淡的道。
天杀沉默,五千年前,有名的事迹,还不止这两个呢。
轰隆——
轰隆——
身处震源中心处自然感受更加剧烈,那些散修即便立身半空都难以自持,被空气所带动的震荡震的东倒西歪。
天杀倒是没什么感觉,随意把握力量幅度,不过却并不必要站在山峰之上,甚至他连站在半空中的想法都没有。
虽然这些鲜血并没有什么危险,可他总感觉,这大地之下,好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出来了一般。
而鲜血,本身就是危险的象征!
所以他抓着古漠极致退后,直到退到他原本所在的那座山脉,远离天坠山与落日峰数百里之后,才堪堪止步。
脚下震动越来越剧烈,间隔幅度也越来越,直到,轰的一声滔天巨响……
天杀看着远方的天坠山与落日峰,嘴巴张的老大,眼神中满是震惊与骇然之色。
他发誓,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幕。
这是怎样的景象啊,两座相隔千里的山峰间,那无尽的土石与树木,在血色与金黄天幕的交割下,轰然朝外翻滚而出……若站于高空望去,必然可见到两座山脉之间,形成了一道长达千里宽至百里的巨大沟壑啊!
而沟壑之中,有一庞然大物,缓缓从地底飘扬而出……
那是一柄剑,滔天大剑!
剑柄是金黄的落日峰,剑尖是血色纵横的天坠山,两者之间长达千里的距离,是它狭长的剑身!
天杀曾经看过许多剑,例如他手中的金色大剑,可在这柄剑面前,它可敢称大?再例如已送给青衫修士的通灵宝剑,但这柄剑,即便是死的,可那柄通灵宝剑,敢与之争锋?
剑柄金黄如龙,剑身赤红似血,那天坠山喷出的鲜血狂潮,赫然就是从它身上吐出来的!
蕴藏如此鲜血的血剑,自然象征着不详,即便天杀在三百里开外,可当这柄滔天大剑从大地之下翻滚出来之时,却是突兀感受到了一股惨烈的杀伐之意,自那柄大剑身上席卷而来,好似要侵占他的心神,就如同面对那只地之门前的血眼一般,陷入杀伐的世界之中。
可终归只是一柄剑而已,若主人尚存或许可以血染天下,但此时,却只是死物。
天杀将旁边竟敢拿刀砍他的古漠一巴掌拍晕,神情凝肃的凝眸而望,想要看看风家怎样收场。
天地间突然响起一声苍老的叹息,天杀和古漠站在如此之远都能被影响,天坠山的那些散修,自然不用了,若是没人出手阻止的话,恐怕就真的会死光光了。
无尽高空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麻袍的高大老者,正是风家老祖风裳。
他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极大的震怒,可最后却是不由得一声长叹,朝着天坠山挥出一袖,袖中星光漫漫。
当那些星光洒落在天坠山上已经疯狂了的散修身上之时,散修眼中疯狂尽去,露出清明之色,看向高空中那位老者,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父亲,五千年前白痕曾饮尽百万鲜血的宝剑已出世,还望父亲收取!”风裳身后走来一个比他还要苍老的老者,朝他躬身一拜道。
可高空中却忽然响起了一个巴掌,风上峰愕然,还想什么,但却又是一个巴掌。
风上峰沉默,风裳也是沉默。
子不教,父之过,他抛弃红尘闭关三百年,已失去了管教儿子的资格!
但,儿子可以做错,他这个父亲,不能做错啊。
风裳轻叹,他一生磊落光明,所修炼的也是滔滔苍穹之道,心中可容天下,自然不会因某个毫无厘头的传就坑杀万人。所以先前风上峰所做的事,他一概不知,此刻也只是被这柄杀伐之剑的轰动而惊醒罢了。
所以,这柄剑虽强大,但他却不会去收!
“父亲,此时不收更待何时,莫非你要等三大宗的那些老家伙来了再收吗,那样这天风还有我风家立足之地吗?”风上峰看见风裳还在沉默,不由再次躬身一拜道。
风裳转过身来,沧桑的老眼中没有浑浊,满是清明之意,就如同这片浩浩天地,朗朗星空,宽大而又幽邃。
“你知道,为何三大宗门的元婴老祖,不围剿我吗?”
风上峰一滞,有些愕然,这个问题其实早在风裳凝婴成功的时候风家就讨论过,甚至还为此做出了诸多后手。
可是,却没有等来三大宗门的围攻。
此时他看向他其实并不熟悉的父亲,有些疑惑了。
风裳感慨道:“因为我是风裳,我结丹了,他们要退避,我元婴了,他们也要退避。”
“因为我有着自己坚定的道心,因为我是一个真正的修道者,因为,我是一个真正的强者!”
他一挥手,包裹着风上峰,消失不见。
下方血气冲天,剑曾斩百万血,可他却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