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纵。

顾澈的意识在恍惚之中浮沉，只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

似乎是……从温颜口中曾听闻。

那个据说与温颜是自幼交情的人，是不是就叫裴纵？

可为什么，他会有裴纵的记忆？会有裴纵的经历？

就好像是……他真的曾经是这么一个人一般。

……

幼儿园里，女孩子被欺负，却无力反抗，只能用倔强又坚定的眸子看着欺负她的人，似乎想要将所有欺负她的人通通记住。

是男孩子一马当先，直接痛打了所有欺负女孩子的人一顿。

虽说最后，男孩子被老师和家长双双教训，第二天几乎是一瘸一拐的来上学。

但他依旧目光坚定的看着女孩子，神情执拗，“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这是小时候的裴纵。

……

中学，女孩子的性格越发冷清，在整个班级之中都没有什么朋友，就连上学放学都是独来独往。

不过女孩子优秀且耀眼，所有的老师都很是喜欢。

男孩子出落成了少年，有着所有少年共有的任性和顽皮，经常被老师当作反面典型教训。

不过，纵然如此，两个人还是保持了很好的关系。

——这是少年时的裴纵。

……

大学，解剖课上，受惊的兔子从人的手中逃出来，张嘴就要咬人。

女孩子并不害怕，一时之间却也因为这个意外而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而就在这个时候，千钧一发之际，男孩子挡在了女孩子面前，用自己的肌肤挡住了兔子的牙齿。

从此，在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是大学时的裴纵。

……

无论是幼儿、中学、亦或是大学，这期间，裴纵的身旁始终都有温颜的存在。并且，他们相处的很好、很好。

可是随着时间的增长，随着温颜生活的变化，两人在某些理念上面越来越不合适。

最终，更是分道扬镳，开了两个实验室，相互抢发东西，成为了业内的死对头。

可是两人明面上是死对头，但内心深处，却还是对对方十分记挂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裴纵会因为得知有人想要针对温颜的消息，便着急上火的直接跟上，最终棋差一招，与温颜双双穿越。

恍惚之中，顾澈只觉得自己的思绪极其混乱。

再次睁眼，看着温颜，顾澈有些找不到自己。

他有一瞬间甚至在怀疑……他究竟是谁？

是那个仿佛只活在记忆之中的人，裴纵吗？

温颜见着顾澈的表情恍惚，微微皱起眉头，还以为是苏锦给顾澈留下了十分不好的阴影，当即抬手，在顾澈眼睛面前扫了扫，旋即又轻声开口，与顾澈说道，“顾澈，没事了。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娘……不，苏锦也已经被抓起来了。如今就关着，等你这里情况稳定了，我就去问问她，究竟是因为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随着温颜的话，顾澈才算是彻底缓过情绪来。

他见着温颜颇为紧张的表情，连忙抬起手，安抚的拍了拍温颜的手背，温和道，“颜儿，你别……我没这么想，也没有怀疑你。你放心，我并没留下什么不好的心思。”

说着，顾澈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是否要将此前的梦境内容告诉温颜。

温颜见着顾澈欲言又止，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也没有出口，只等着顾澈主动说出。

顾澈顿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与温颜将此前梦境之中的事儿一一说了。

温颜的表情，逐渐变得十分难以置信。

就在与顾澈接触的这段时间之中，温颜已经逐渐接受了顾澈就是顾澈，并不是裴纵，也不带着裴纵前世记忆的现实。

可是没有想到，就在温颜几乎已经完全接受了的时候，顾澈竟然告诉了她这些。

一时之间，温颜不由得有些恍惚。

温颜看着顾澈，顿了顿，旋即才轻声开口问道，“那……顾澈？你现在还是顾澈吗？”

顾澈听着这话，暂时没有回答温颜的问题。

他只是抬起头，看着温颜，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十分专注的看着温颜。

这一看，就是许久，直到温颜有些微微回避，才算是放过。

顾澈微微垂下眼睛，低下了头，语声低低的与温颜问道，“若我如今还是顾澈，那你还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啊。”几乎是想都没想，温颜直接这么说。

这个回答，倒是使得顾澈微微一愣。

他看着温颜，怔忡道，“你难道不是因为我与裴纵……”

一直以来，其实顾澈在与温颜两人的感情之中，始终都是处于弱势的地位。

其原因说起来也十分简单，就是因为裴纵。

由着一开始温颜的表现，加上此后顾澈逐渐了解到的温颜的性格，顾澈越来越清楚的名表。温颜与裴纵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仅仅是“死对头”那样简单。

两人之间，必定还有其余的情绪在。

不过，顾澈素来都是一个十分想得开的人。

不论温颜曾经与裴纵发生过什么，但是现在，裴纵已经没有了踪影，在温颜的生活之中，唯有顾澈这个人，十分鲜明的存在。

顾澈不信，自己竞争不过一个不存在的人。

正是有着这样的心思，所以顾澈才能够用极大的包容与温暖去对待温颜，去温暖温颜。

可如今……

他浑然发觉，自己可能就是那个“裴纵”。

这个时候，许久不曾浮现的纠结，就再度出现。

温颜心中所欢喜的人，究竟是谁呢？

到底是“顾澈”，还是“裴纵”？

温颜并没有沉默很久，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她便十分干脆的看着顾澈道，“你若是说实话，你想听吗？”

“当然想。”顾澈想都没想。

“好。”温颜笑着与顾澈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不过，若是我说了，你可千万不要觉得我花心又滥情啊。”

“怎么会？”顾澈低声轻笑。

温颜整理了一下思路，便与顾澈郑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