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转身走向厨房,开始处理昨天刚买的菠菜。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一顿什么样的晚餐,要用多少食材,我只是暂时需要一些别的东西让我忙起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但我没出息的大脑还是时不时地闪过那热搜上的每一个字。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新鲜的豌豆,开始把他们一颗一颗往外面剥。
我的脑袋里控制不住地想着那个热搜对我和方榷的影响,我在脑子里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直到听到门的玄关处有声音,我才回过神来---方榷回家了。
我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
我的豌豆还没剥完,或者说,毫无进展。
而我已经回想不起我为什么要剥豌豆了。
“你在做什么?”方榷一边脱掉他的西装外套,一边走过来亲了我一口,来开餐桌的椅子便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的思绪被拉回来,我抬头看到他一脸疲态,但还是打起精神来跟我说话,突然有些心疼他。
但心疼归心疼,该审问的还是得走一下了流程。
“今天的热搜怎么回事?”我好像情不自禁地板着脸,说话的口吻也带着些无法隐藏的怒气。
“是谣言,那些媒体对于捕风捉影的事情总是喜欢添油加醋。”他摸了摸鼻子真诚地回答我的话。
他一连用了两个成语,让我感觉有些不自然。
于是我接着道:“就这样?”
“就这样。”他点点头,一脸无辜地回答,一边还伸手拿过我手里的豌豆,放在了筐里。
“那个所谓的李家千金,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我皱着眉头像个没玩没了的老太婆一样接着问。
我承认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像怨妇,但没办法,不问个清楚我难受的要死。
不是说我不相信方榷的话才这样盘问。
就是因为我相信他,我才这么细致地问的。
因为如果他满口谎言,那么我会保持沉默,----因为既然他满口谎言了,那么我问他也只是得到伪造的“真相”而已--毫无用处,我又何必去花费这个力气。
“合作伙伴,跟我们公司签了三年的产品推广合约,她是广告公司的主要负责人,我们开过几次会,仅此而已。”
我点点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往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恩,我知道了。”
“你晚饭吃豌豆啊?”方榷一双笑眼看着我,手扶着脸颊冲我挑了挑眉毛。
我才恍如梦中初醒一样低头看到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的饭桌,这才想起来自己从下午到现在都把时间花在头脑风暴和疑神疑鬼了,根本还没试晚饭。
我软软地说:“没,我还没吃晚饭。”
“那-----”
“你给我煮泡面吧。”
“不行,泡面对你的胃不好。”
“可我就想吃泡面。”我倔强地坚持自己的想法,---我是个容易屈服于自己食欲的女孩子。
“好好好,今天就从你一次,下次可不许了。”
方榷说完便起身去给我烧水煮泡面。
我感觉好累,便趴在餐桌上看他煮饭的背影。
我虽然跟方榷在一起很久了,但却很少这样子静静地看着他。
我突然很享受这种时刻。
它让我很舒服,很愉快。
方榷把面端上之后想去拿碗,被我阻止了,我说泡面就是得在锅里吃。
他笑着摇摇头,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第一次听到就对了,因为这是我瞎扯的。
用锅吃不过是为了待会我们能少洗一个碗而已。
仅此而已。
明说的话方榷待会又要说我懒了。
“好吃么?要不要凉水?”他歪着头问我。
“好吃,不用水。”我尽量吃的优雅一点,话说吃面要吃的优雅真是一门功课。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按时吃饭,知道么?”方榷伸手摸摸我头,而后看着我温柔地说。
我美美地喝了一口汤,仰起头回答他说好。
之后我突然感觉这句话怪怪的。
“你也是,要按时吃饭。”我又这么补充了一句。
“可是,你以后不要这样说话了哦,我会伤心的,而且,”我把筷子横放在锅上,接着定定地看着方榷说:“会多想。”
方榷听完我说的话之后,眼神变得水水的,他躲闪了一下我的眼神,接着才转过来看着我说:“笨蛋,你就是想太多才会不开心。”
他的眼神在告诉我,他在逃避着什么,我能看得出来。
言语能骗人,眼神却不行。
方榷的眼神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出卖他的情绪。
“方榷,你告诉我实话吧。”我看着泡面汤上漂浮着的几颗被烘烤成黄色的葱花,不去看方榷,并且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口吻显得镇定冷静,不要吓到方榷。
我吓到了我自己。
我好像开始不信任方榷了。从我说出这句话开始--我知道自己好像开始不信任他了。
啊,现实真的残酷得让人难受啊,以前我们幻想的未来不是这样的,---或者说,不该是这样的。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
“什么?--”他用略带着诧异的眼神开着我,靠近了一些问我。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顿了顿,干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今天的热搜,应该不是偶然吧?——————”
“你又多想了。”
他又来了又来了。
他越是掩盖,我就越是生气。
为什么要这样呢,你已经不信任我到这种程度了么?就不能告诉我实话么,还是因为怕真相会伤害到我?
可是这样敷衍我--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啊。
我坐直了身子,转过头去直直地看着方榷,努力控制着自己即将决堤的泪水和即将失控的情绪,对他乞求般地问道:“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说实话么?”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我的泪水还是没出息地掉了下来。
该死,真他妈地要命。
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哭,这个是不应该哭的。
“冯礼,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他简短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