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酒店在凌晨一点时迎来了NYPD第一次夜间突袭。
大卫亲自带队,三十名NYPD全副武装,突入酒店,将酒店搅和得天翻地覆。
大概搜查一遍后,曼哈顿酒店的客人们被集中在大堂,由附近分局的兄弟们看管着。
这群人有的穿着睡衣,有的却只有一条裤衩。
曼哈顿酒店大堂里自然暖气供应很足,不会冻着人,但这样的突然袭击,被人当犯人一样圈起来看守,以及外面镜头都怼到玻璃上的记者们。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军方代表团们感到羞耻跟愤怒。
迈克尔·格雷迪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等待搜查结果。
大卫乘着电梯下来了,来到迈克尔·格雷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突然笑了笑。
“你是这个团体的负责人吗?”
迈克尔·格雷迪点了点头。
“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们接到报警,称你们在聚众吸D贩D,最近纽约的政策就是严厉打击D品,绝不姑息,宁杀错不放过。所以,抱歉了。”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说完,大卫假模假式地拍拍迈克尔·格雷迪的肩膀,转身挥挥手,带队离开。
迈克尔·格雷迪抬起头,阴鸷的目光扫了一圈儿人群,在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身上顿了顿。
库尔将军面色如常。他此时只穿了一条裤衩,裤衩看起来有些新潮,他身旁还站着一位长发女郎,女郎穿的跟库尔将军似乎是情侣款,暴露又新潮。
库尔将军不咸不澹地跟迈克尔·格雷迪对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低声对女郎说了两句,那女郎点点头,起身扭动着腰肢,迈着夸张的步伐离开。
路过迈克尔·格雷迪时,她还吹了个口哨。
迈克尔·格雷迪脸色更难看了。
马克·米来脸色也很难看。
大卫是个正直善良的好警察,你似乎能在他身上看到一切人类美好的品质,前提是不要涉及到家人。
本次行动,大卫才不会去管是不是小孩儿呢,直接一股脑全赶鸭子一样赶到大堂来。
小威廉哪里受过这委屈,立刻哇哇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看着哭的满脸通红,一抽一抽的小威廉,马克·米来心疼坏了,连忙抱在怀里好生哄着。
他才没工夫跟迈克尔·格雷迪玩儿什么隔空对视呢。
迈克尔·格雷迪看着眼前这群衣着不整、男女老幼都有的人群,只感觉这就是一群散兵游勇。
尤其回想起刚刚那群行动迅速的警察,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这更坚定了迈克尔·格雷迪的想法。
他站起身,什么都没说,带着人群上楼休息。
凌晨三点过。
军方代表团再次被驱赶着在大堂汇合。
大卫一行人看上去神采奕奕,身上散发着酒味儿跟烤肉的味道。
大卫这次直接让军方代表团全体都被围起来,他走到迈克尔·格雷迪面前,呲了呲牙,笑道
“抱歉,你们内部自己人举报,称你们在吸D贩D,打扰了,迈克尔·格雷迪将军。”
“我回去内务部投诉你们的。”
迈克尔·格雷迪面无表情地说道。
大卫一愣,指着迈克尔·格雷迪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对身边的一名同事说道
“哈哈…听到没有…哈哈哈哈”
“他要去内务部投诉我们。”
“我好怕啊。”
大卫浮夸地表演着。
随后脸上嬉笑的表情收拢,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紧紧地盯着迈克尔·格雷迪。
“什么ready将军,欢迎你投诉我们。”
“我们NYPD接受全体纽约市民的监督。”
他伸出手重重的搭在迈克尔·格雷迪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投诉是你的权利,收到举报前来检查是我们的职责。Ready将军,夜还很长。”
“走吧。”
迈克尔·格雷迪脸色阴沉地盯着大卫的背影。
他知道这个大卫。
这是个跟布鲁克林一起长大的家伙,在评估报告中,他对布鲁克林的重要性跟另一个叫雷的家伙并列排在第一位。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对布鲁克林而言,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迈克尔·格雷迪眯着眼,凝视着窗外闪烁的警灯,直至消失,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好不容易哄睡小威廉的马克·米来,又看了一眼一脸澹然的库尔将军,宣布解散,回去睡觉。
这个夜晚,NYPD只行动了两次。
但迈克尔·格雷迪跟大卫都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个开始。
同样知道这一点的,还有蹲守在酒店周围,抓拍到前后两次行动的媒体。
尽管媒体早就知道布鲁克林跟NYPD的弗兰克关系匪浅,尽管媒体早就知道军方代表团来者不善,可昨晚发生的事依旧令他们感到震撼。
不是视觉上的震撼。
NYPD已经开始夜间袭扰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双方冲突已经到了一定程度,根本不会存在任何顾忌!
这说明接下来的时间里,纽约将彻底化身暴风眼。
…………
布鲁克林第二天才知道昨晚NYPD两次检查的消息。
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大卫的行为很无耻,但可惜这里是纽约。
纽约媒体选择性无视了大卫昨晚的无耻行径,忽略了纽约的政治局势,采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高级技法,将NYPD昨晚的两次行动描述成认真负责。
媒体高度赞扬了NYPD的敬业精神,称有他们在,总有一天纽约会变成一座无罪之城。
媒体一贯是会颠倒黑白的。
布鲁克林有点儿感动。
他们三兄弟一起长大,对彼此性格都很了解,让大卫这样正直的人做到这一步,是非常不容易的。
可惜,现实留给布鲁克林感动的时间并不多。
他今天的行程依旧安排的非常紧张。
上午开庭,然后处理文件,联系丹·丽斯过问波士顿情况,下午要去探望肖恩医生一行,是他们让伯克·福斯曼至少能出手术室的,他们今天下午返回纽约,于情于理布鲁克林都得过去探望。
探望完医生们,还要去看看安全屋的情况……
总之,他今天的时间被安排得死死的,多亏鲍勃擅长时间规划,这才勉强将这么多事安排在一天里。
但计划终究是计划。
就在布鲁克林准备好前往法庭开庭之前,就在肖恩·墨菲一行准备离开波士顿之前,伯克·福斯曼醒了。
伯克·福斯曼苏醒了!
!
布鲁克林第一时间收到消息,隐隐失落的同时,大松了一口气。
伯克·福斯曼苏醒后有些茫然,或许是记忆问题,上一刻还在车里,下一刻一睁眼就出现在病房里,这种断层与陌生感令人迷茫。
伯克·福斯曼很快镇定下来,他似乎猜到了自己的处境与经历,要求跟布鲁克林通话。
他的声音很小,听上去十分虚弱。
电话很快接通。
伯克·福斯曼眼睛转了转,扫一圈儿病房里的人群,虚弱的道
“布鲁克林,我快要死了。”
“我差点儿死掉,因为你。”
“就算我能活下来,估计也要养很久的伤,恐怕再也不能为你提供帮助了。”
“布鲁克林,我该去哪儿养伤?”
这是个好问题。
布鲁克林根本没有思考,直接道“波士顿,纽约,华府,你喜欢哪儿,就去哪儿。”
伯克·福斯曼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们出去,我需要一个隐私的空间。”
他将病房里的人全都赶走了,直到最后一个人关上病房门,这才再次开口。
“我选纽约呢?”
“那就纽约。”布鲁克林不假思索地答道“纽约需要一名有资格,有威慑力的法官。”
伯克·福斯曼再次问道“我选华府呢?你打算怎么处理洛佩斯·米切尔森?”
“跟你调换。”布鲁克林答道“米切尔森正好可以调回波士顿。”
“波士顿呢?”
“院长?伯克,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职位。”
伯克·福斯曼陷入沉默。
布鲁克林也陷入沉默。
伯克·福斯曼知道布鲁克林在表演,他根本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地方放心交给他。
布鲁克林也知道伯克·福斯曼在表演,他需要确认布鲁克林的态度。
现在表演告一段落,双方小心试探,确认对方没有变心,甚至连对彼此的警戒都没有丝毫改变。
接下来就是正式接触了。
“我昏迷了几天?”
伯克·福斯曼问道。
“一天,昨天上午发生的事故,现在是周二上午。”布鲁克林答道。
“波士顿这边现在是谁在代管?”
通过前面的试探,伯克·福斯曼确信布鲁克林不可能找人取代自己,至少暂时不行。但他昏迷不醒,波士顿总需要人主持大局,因此,他判断布鲁克林会找人代管。
“丹·丽斯。你既然醒了,她也该回去了。”
“不,布鲁克林。”
伯克·福斯曼阻止了布鲁克林,沉默片刻后道“我需要她再代管一段时间。”
“布鲁克林,我想去一趟纽约。”
“来纽约?”布鲁克林有些诧异“你的伤势很严重,暂时恐怕来不了纽约。”
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了下来。
他想到了伯克·福斯曼电话开头说的几句话。
伯克·福斯曼知道是谁在对他动手!
伯克·福斯曼是个大度的人吗?
如果有人这样说,哈佛议会全体成员都会认为这人是个瞎子。
伯克·福斯曼根本不知道大度为何物。
“他们差点儿杀了我,他们将三根那么粗的钢筋捅进我的肚子,把里面搅和得一团糟。”
伯克·福斯曼说道。
由于他身体虚弱,这让他说话时总有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说几个单词就要停顿一下,大口喘两口气。
“我要把这三根钢筋还回去。”
“我要插爆他们的脑袋!
”
最后一句话有点儿用力过勐,喊完后伯克·福斯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像一条被丢到岸上的鱼。
“我……”
“不……布鲁克林……我要……我要自己动手。”
伯克·福斯曼喘着气,固执地说道。
“你……你的是你的……我的……我的是我的。”
伯克·福斯曼苏醒,布鲁克林自然很高兴,但伯克·福斯曼的固执要求,让布鲁克林有些头疼。
伯克·福斯曼相当于代他受伤。
他必须安抚。
这时候,只要伯克·福斯曼提出的要求不太过分,他就得同意。
否则就会寒了人心。
伯克·福斯曼可是差点儿死掉!他却连一点稍微过分的要求都不满足,让其他人怎么想?
更何况伯克·福斯曼的要求听起来过分,却十分合乎常理跟人情。
他要求自己亲自报复回去,这有什么错?
“你留在波士顿,伯克,听我说完。”
布鲁克林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你留在波士顿,帮我照顾好波士顿,我会让鲍勃整理纽约这边的进展,每天向你解说一次。怎么样?”
伯克·福斯曼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由于失血过多跟长期昏迷,他的嘴唇呈现出不健康的白色,上面起了细细密密的裂隙。
他其实想向布鲁克林要建议权甚至决策权,他要有参与感,他要参与到报复中去,不是当一个看客跟听众。
但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他听出了布鲁克林平静和蔼的声音里隐藏着的意思。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你不要太过分,不要不识抬举,把好好的一出感人戏码弄得冷场,让人尴尬。
伯克·福斯曼暗暗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他自然是希望自己参与进去,甚至作为主导的,可考虑到现实情况,他根本无力跟布鲁克林掰手腕。
如果现在跟布鲁克林掰手腕,布鲁克林的确下场会很惨,可他又能落下什么?
哈佛恐怕会直接被他跟布鲁克林搞得再次分裂,就像几百年前分裂出耶鲁法学院那样。
“好,你得替我好好还回去。”
伯克·福斯曼说道。
“好的,没问题,伯克。”布鲁克林听到伯克·福斯曼答应下来,笑着说道。
又聊了一会儿,布鲁克林甚至关切地让伯克·福斯曼将电话交给医生,询问伯克的状况。
根据医生所说,伯克·福斯曼现在并没有脱离危险期,随时有可能发生并发症等各种复杂的布鲁克林听不懂的情况。
总之就是伯克·福斯曼虽然醒了,但能不能活下来还要再等几天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