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锦被看得心下微微一凛。
他不悦地蹙眉,黎歌的眼睛实在太清澈太明亮了,就那么淡淡地一望,却竟似最锐利的光束,瞬间直穿他心底里最深处的黑暗肮脏。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这似乎不应该是一个废材该有的表现。
难道,她知道自己要退婚,太伤心了,所以有如此反常的行为?
“怎么?你就那么想嫁给本宫?”太子嘴角邪佞地勾起,眼神忽明忽暗,带着颇为骄傲自负的味道。
他细细地打量着黎歌,不得不说,眼前这个丫头长得其实真不赖,清冽之中自带一种妩媚,飘逸之中自带一种妖娆。
他见过不少美人,府上更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妃子,清纯的,有妩媚的,有甜美的,各式各样,却从来没有见过能有哪一个女子,能将清冷、飘逸与妩媚、妖娆结合得如此浑然天成,别有一种迷人风韵的。
这样的女子,纳回府里做侧妃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太子看着黎歌的眼神竟然变得越发热切了。
“我有这样说过吗?”黎歌无辜地眨眨眼,她柳眉上挑,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清淡如许:“还是说,太子殿下就那么想娶臣女?”
“不过,”她坦然的耸耸肩,纤纤素手往前一摊:“抱歉,民女对太子妃并不感兴趣。”
“放肆!”黎子丰喝道,“黎歌,你怎可如此对太子殿下说话!”
这丫头怎么回事?以前见到太子,她哪一次不是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
现在居然敢公然跟太子顶嘴?是谁允许她如此放肆的?
“难道不对吗?”黎歌细眉挑起,看向黎子丰,她眼底带着揶揄冷笑,扁着小嘴委屈地说道:“难道女儿说感兴趣,就可以当上太子妃了吗?”
“你……”黎子丰被噎得无言以对。
答案当然是不可以,但若是说出来,那岂不是自打嘴巴,相当于承认黎歌前面说的那一句是对的?
他一双阴寒的目光死死瞪着黎歌,仿佛想要将她一口吞掉,却又无可奈何。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的?
太子见自己竟然被黎歌这个废材抢了话白,他面子有些挂不住,阴沉沉地拉下来,冷哼一声:“太子妃?也得你有这个资格!你牙尖嘴利、粗俗无礼、资质愚钝,根本不配做本宫的王妃!”
黎歌不怒反笑。
她的笑容明媚似花,洁白的贝齿却泛着森寒冷意:“太子殿下说的是,太子殿下高风亮节、胸襟豁达、天赋优异,从不恃强凌弱,从不锱铢必较,从不仗势欺人,臣女哪里能比得上?”
太子眉宇紧蹙,眼底闪过一丝恼怒,透着阵阵凛然的寒意,冰凉刺骨。
他怎会听不出这话语的反讽意味?
太子姿态高傲地斜靠在华贵的软榻背垫上,居高临下地瞟着黎歌,犹如在瞟着一只渺小的蚂蚁,他嘴里冷哼:“你确实比不上。毕竟,能做到不知羞耻在荷池里大跳艳舞的世家小姐,古往今来只有你黎歌一人。”
“太子殿下,您曾经见过臣女吗?”黎歌嘴角微微扬起,笑容清冷淡然。
呵呵,他真是好眼光,请问他是瞎了吗?哪只眼看得出她跟荷池里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当然没有!”太子冷冷哼道。
其实,他是见过黎歌的,只是,黎歌那样痴傻的废材,又怎么进得了他的法眼?自然也就不记得。
黎歌美眸清冷,嘴角勾成一抹嘲讽的弧度:“既然没有,那么,太子殿下又是如何断定昨日在荷池里面的那个女子一定是臣女?昨日臣女可是……”
“住口!”黎莺顿时花容失色,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住口!”黎颂杰同样惊惶出声大喝,他额上沁满汗珠,脸色阴沉,恶狠狠地瞪着黎歌。
“住口!”黎子丰也是脸色大变,变得非常难看。
他们三人几乎同时出声,厉声喝止黎歌。
黎莺和黎颂杰的反应倒是不让黎歌意外,让她非常意外的是,这位父亲竟然似乎也是欲盖弥彰的意思?
她淡淡地撇向黎子丰,目光清冷淡然。
一向都老谋深算的黎子丰此刻竟是非常紧张。
作为黎府的当家,他又如何不了解昨日荷花池里的事情真相?
所以他非常害怕黎歌把真相说了出来,那样的话,以后自己的宝贝女儿黎莺想嫁给太子就难了。
这种屎盆子,还是让黎歌这个废材来背着吧。
他板下脸,朝黎歌喝道:“黎歌!你真是太放肆了!整日里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然后,他立即转身对太子笑道:“太子殿下,臣很抱歉竟然生了个如此废物,让殿下您见笑了。”
“是吗?”黎歌细眉轻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浅笑,她忽然很吃呀地说道:“咦?父亲,大哥,三姐,你们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呀?”
黎子丰正想再次发作大当家的威严作风,对黎歌一番责骂……
“五妹!”黎莺忽然“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朝黎歌娇声喝道:“你怎可如此不知羞耻!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么?昨日,所有人都看见了,你分明在荷花池里做着那些不堪入目的举动。你再要狡辩,也是无用的!”
她转向太子,激动的说道:“太子殿下,五妹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不肯退婚,还请太子殿下千万不要相信她的任何谎言!”
太子懒懒地坐在华贵的软榻之上,露出那一张似笑非笑、傲慢自负的无双俊颜:“你放心!本宫定然不会让她得逞的。今日这婚事,是一定要退的!”
黎歌眉梢微挑,似嘲讽似讥诮地回视太子:“既然如此,太子殿下何不即刻就让公公宣读圣旨?以免得夜长梦多,说不定,臣女的谎言说着说着,就真的骗过了太子殿下您了呢?”
她的话语很轻很轻,却是字字清晰,一字一字地敲中了在座很多人那根紧绷着的神经,听得他们惊心动魄。
而太子的脸上,此时已经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
今日本是他嫌弃黎歌,前来退婚的,可是来到之后,却一直都是黎歌在嫌弃着他,督促他赶紧赶紧退婚,生怕他不肯退似的!
这让他堂堂一个太子殿下的高贵脸面往哪里搁!
只见他眉宇紧蹙,眼底跳跃着恼怒的熊火,又透着阵阵凛然的寒意。
“好狂妄的女子!”太子恼羞成怒,冷冷哼道:“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本宫又何须给你颜面?”
“刘公公!宣读圣旨”他大喝一声,冷冷摆手,下了指令。
“是!”一位太监立即站出来,手中举着庄严的明黄圣旨,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黎府五小姐黎歌礼仪不端,妇行有亏,实难担当太子妃之位,故此废除当年婚事,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钦此!”
圣旨一下,再难更改。
黎莺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坐回到华丽的椅子上。
“臣女谢主隆恩!”黎歌忽然竟然双膝跪地,郑重地接过刘公公手中的圣旨,放佛那是天大的恩赐一般。
这简直是再一次狠狠地抽打了太子的脸面。
此时他的脸上阴霾得可怕,犹如狂风骤雨即将来临前的沉郁。
但是黎歌的礼仪并无过错,他也不好发作责罚。
太子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他恶狠狠地瞪着黎歌,那目光仿佛想将她一口吞掉。
最后,他狠狠甩袖,憋屈的起座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