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苦笑，虽然此时并非人为能够知晓的，但她身为贴身婢女，此事确实是她的失职。
“王爷恕罪，奴婢稍后甘愿领罚，只是……”燕婉停顿片刻，脸上有些尴尬，但为了自家主子，还是硬着头皮道，“还请王爷回避片刻，好让奴婢为主子处理一番。”
陌千夜原本还未反应过来这个处理指的是什么，在瞥到床榻上的那一滩殷红痕迹的时候，才猛然反应了过来。
陌千夜沉默了一瞬间，却没有如燕婉说的一般起身离开，反倒是伸出来手，道：“东西交给本王，你出去吧。”
燕婉一惊，抬眸看向陌千夜，正撞上陌千夜幽深如深潭的眸子，忙又垂下了头。
迟疑片刻，燕婉还是坚持道：“这……王爷，奴婢斗胆说一句，这东西您实在是不会用……”
其余的话，燕婉在陌千夜杀人一般的目光下，识趣地咽了回去。
“东西拿来，这些不是你该担忧的！下去！”
燕婉见陌千夜神色冷肃，不敢再劝，只得犹犹豫豫地将东西放下，退了出去。
待到屋内无人，陌千夜才起身将东西拿在手中反复看了几回，嗤笑道：“就这么个小东西，能难得住本王？”
凌玥的私密之处，他自然不会让旁人瞧了去，因此，这换洗之事，也只能他亲自来做。
旁的人，就算是贴身婢女也不能沾染丝毫……
燕婉离了屋子始终不放心，便立在门外，随时准备进去接手，却只听到里面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没有丝毫要让她进去帮忙的迹象。
片刻之后，房门被从内打开。
燕婉没有防备，一个踉跄险些摔了进去。
陌千夜侧身让开，示意燕婉入内，吩咐道：“将里面的东西都处理了，今日之事，本王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可明白？”
在陌千夜冷冽的眼神之下，燕婉哪里敢说出半个不字来？
“奴婢明白，王爷放心。”
陌千夜知道燕婉素来行事稳重，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多说，见她如此说，便满意颔首，又道：“本王这几日还有些事，便不来这边了，你仔细看顾着，别再让你家姑娘受累。”
言罢，陌千夜顿了顿，声音又沉了几分。
“燕婉，你素来是个得用的，本王让你来伺候姑娘，也是信得过你，你可万万不要辜负了本王的期望啊……”
话至此，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已经遮掩不住。
燕婉身子一颤，更加俯低了几分，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处。
陌千夜将该交代的一一交代了，回首看了眼屋内，才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
等到凌玥再醒过来，已经是夜幕四合。
“唔……”凌玥嘤咛了一声，第一个感觉就是痛。
浑身像是被动了刑一般，酸软无力，一股冰凉感从腹部向着四肢百骸蔓延，让凌玥不仅打了个冷颤，将身上的被子又裹紧了几分。
燕婉歇在外间的软榻上，就算是休息也只是浅眠，时时留意着屋内的动静。
听到这一声嘤咛，燕婉忙起身披了衣服，去小厨房端了一直温着的药和红糖水，往屋内行去。
“姑娘醒了。”燕婉将东西搁在小几上，挑亮了灯花，上前在凌玥身后垫上几个软枕，扶着她靠坐在床上，这才问道，“姑娘可感觉好些了？”
凌玥依旧有些昏沉，揉着额头道：“我这是怎么了？”
“姑娘刚才突然晕倒，可是将四王爷吓了一跳呢。”燕婉说着，端了药过来，递给凌玥，“这是太医院刘院正给您开的药，您快趁热喝了，驱驱身子内的寒气。”
凌玥闻着茶碗中传来的阵阵苦涩味道，皱了皱眉，忍不住将东西往外推了推。
“这是什么药？我身子怎么了，还需要用药？”
燕婉见凌玥不肯吃药，又不好直言和她说是来了月事，只能温声劝道：“姑娘莫怕，不是什么大事，您只要吃了这药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起来，便什么事儿都没了。”
凌玥哪里肯听这般哄小孩的话，更是犟着不肯喝药，扭动着挣扎。
这一挣扎之下，凌玥便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下意识地伸手向下摸去，口中喃喃道：“这衣裳什么料子，怎么咯人的紧？”
燕婉来不及阻止，凌玥便已经亲手摸到了边缘。
燕婉正想着该如何和凌玥解释她已经长大成人的事，却不知道，凌玥在摸到月事带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她并非是懵懂的少女，前世早就已经经历过一次，这一次她反倒是镇定了许多，只哦了声，道：“原来是来葵水了，我说这几日怎么觉得浑身乏力。”
这一次，倒是换成燕婉目瞪口呆了。
“姑、故娘，您怎么知道‘葵水’的？！”
哪有小姑娘家家第一次来这个便这般镇定自若的，若是遇上那胆子小的，说不定还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失血而死了呢。
她们家姑娘的反应，也未免太平淡了些吧。
在燕婉古怪的目光之下，凌玥也意识到自己的平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轻咳几声，将燕婉手中的药碗接过来，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燕婉见她肯吃药，也不再纠结。
只要姑娘肯好好用药就好，如此也省了她的麻烦。
燕婉见凌玥痛快将药吃了，忙去了盛着红糖姜茶的茶盏递到凌玥手中。
“姑娘，太医说您有些体恤受寒，须得好好调养，否则恐怕会影响到日后的子嗣大计。这红糖茶最是滋补，您且拿在手中，慢慢品着。”
凌玥乖乖地端着姜茶，将自己缩在被子里，至于余下头和一双手留在外面。
喝了几口姜茶，凌玥感觉胃里暖和些了，这才想起燕婉说太医是陌千夜请来的，想必他也知道自己……
想到陌千夜与太医商讨该如何帮她解决“病情”的场景，凌玥面上就是一红，私下看了一周，并未见到陌千夜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凌玥看向燕婉，问道：“四王爷呢？回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