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耶夫亨、西尔维奥以及前来帮忙的几人联手制服了格蕾斯。
他们不顾她的尖叫与抓挠,硬生生把她压在了床上。
几根绳子绑住手脚,又绑在床杆,格蕾斯便无法再动弹几分了。
“你们在干什么?!快放开我!……”
她大叫着,却很快失了力气,一顿折腾下来,她浑身大汗、满脸通红,直感到头晕目眩、冷热交织。
“她真是二重身?”
又有一个人问道。
“她当然是二重身。”
耶夫亨斩钉截铁地说道,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他又祭出那烧红的铁棍,直直逼向格蕾斯的面门。
神智不清的格蕾斯再也无法忍受,她拼命侧着头,试图远离那份灼热,口中更是发出不明意义的叫唤声。
众人方才真正相信,眼前的格蕾斯正是那可恶的二重身。
“我们该怎么办?”
耶夫亨冷冷地盯着床上的格蕾斯,一如面对着穷凶极恶的死敌。
“放心,我已有安排。”
屋外,黑暗中的潜伏者正窥探着眼前荒谬的一切,开始思考着:
暗中的吸血鬼与无知的人类,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
第二天,距离救回格蕾斯的最后期限还有六天,村中最老的长者登门拜访,送来了黄牛根汁液。
村中每一个居民,包括懵懂的孩童,都知道黄牛根汁液是妖精们的克星。
床上的格蕾斯声泪俱下地央求着自己的丈夫:
“耶夫亨,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耶夫亨却不为所动,他展示着手中的碗勺。
“妖精,我是不会被你拙劣的演技所欺骗的,格蕾斯是我最爱的人,我绝不会认错她。”
他递了一勺黄牛根汁液到格蕾斯的嘴边,如是说道。
“你若想自证真伪,便喝下它,一滴不剩地喝下它。”
格蕾斯闻着那股苦涩的怪味,便生起一阵作呕感,却不得不乖乖张开嘴。
苦味从舌尖染到了舌根,艰涩到大脑都在打颤。
格蕾斯拼尽全力,方才咽下那一口汁液。
“你看,我喝下去了……”
格蕾斯虚弱地笑着,想要求取耶夫亨的怜悯。
但对于二重身,耶夫亨没有任何怜悯,又是一勺递到了嘴边。
“喝下去。”
单调的话语,无情得好似冷冰冰的石头。
格蕾斯却是在第二口便吐了出来。
“……”
耶夫亨未再说什么,只是默默递来了第三勺。
格蕾斯知道,固执的耶夫亨是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她闭着口偏着头,做着无用的抵抗。
耶夫亨却真得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只是用着果然如此的语气说道。
“我就知道单单的黄牛根制伏不了你,我就知道……”
……
第四天,距离救回格蕾斯的最后期限还有四天,达伦·迪恩神父从最近的城镇中被请了过来。
“神父,我的妻子被妖精抓走了……”
耶夫亨的话语还未说完,达伦神父便打断道。
“我来之前便已经知晓了。”
神父的眼睛锐利得好像是苍鹰,其中蕴含着信仰的力量。
“你家的妻子是否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耶夫亨有些迟疑,最后如实答道。
“以前是……后来发生了些事情,格蕾斯便不再如以前那般虔诚了。”
神父勾起了嘴角,那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笑容。
“难怪,不信者总是会面对更多的苦难和考验……她具体是做了什么?不做祈祷?”
耶夫亨有些难以启齿。
“她、她……她曾经说过……主只是、只是……”
神父眉头深深皱起,他喝道。
“只是什么?!”
“主只是骗子……”
耶夫亨的话语越说越小声,神父的脸色越摆越难看。
他沉默地走了进去,用着严厉的目光看向那个“罪人”。
“反叛主的爪牙、诽谤主的毒蛇,你罪该万死。”
神父拿出了合掌大的十字架,展示在格蕾斯的面前。
“以主的名义!我命令你滚出这个羔羊的身体!你这猥猥琐琐、见不得光的害虫!”
格蕾斯却彷佛见到了救星,她大叫着期望神父可以给予援手。
“神父!我不是什么妖精!我……”
求援的话语被泼脸的圣水打断。
“住嘴!你这可耻的无信者!”
十字架压在了格蕾斯的脸上,压住了她一切辩解的权力。
……
第六天,距离救回格蕾斯的最后期限还有两天,耶夫亨的远房堂弟谢鲁·瑞弗,一位精通妖精知识的坡脚医生。
这位年轻的谢鲁先生从小坡脚而向往医学,考取医学执照后,却发现学医救不了多少人,便转头投入有关妖精的古老知识之中。
他听闻自己尊敬的堂兄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便日夜兼程地赶到这里,为那位可恶又可怜的妖精送上自己的独门秘药——
“来自山泉的公主杀手”。
这份秘药是由黄牛根、硫磺、石灰粉、公鸡生下的鸡蛋蛋黄等材料按特定比例混合而成,呈现黄白色的块状物。
“我们需要用二十三岁到三十三岁的男子的发黄尿液泡开药块,然后在午夜时分一口气灌入二重身的腹中,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可以杀死那顽强的妖精。”
屋中的众人一听,深感这位医生的博学多闻、法术高强,纷纷点头应下。
耶夫亨甚至一把抱住谢鲁,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道谢:
“谢谢你!谢谢你!我的格蕾斯终于有救了!我的格蕾斯终于有救了!”
午夜时分,耶夫亨领着谢鲁以及其他几名被选出来的小伙发起了最后的进攻,他们闯进房里。
谢鲁和几个小伙依次用手按住格蕾斯,而耶夫亨更是直接坐到了她的身上。
药瓶瓶口被扣在了格蕾斯的嘴上,磕碰得她门牙生痛,腥臭浑浊的药液灌入她的咽喉,带来强烈的窒息感与灼烧感。
格蕾斯爆发了六日来最强烈的挣扎,奋力到连手腕脚腕都在绳子的摩擦下破了皮流了血,整张床都摇摇晃晃、不堪重负。
幸好,他们早有预料,几人联手压制下,终是把一大瓶药液灌入了格蕾斯的腹中。
格蕾斯瘫软在床上,发臭的涎水顺着嘴角淌下,而双眼则无神地望向屋顶,只有口鼻处的微弱呼吸可以证明她尚有生命。
“接下来,便只有等待了。”
谢鲁做出了最后的诊断。
“如果今夜过后她还是没有被妖精放回来……”
耶夫亨坚定地点了点头,语气透着某种可怕的觉悟。
“我会亲手用烈火埋葬她,然后去圆环等待又七日。”
……
立于屋顶上的莉莉丝见证了一切的发生,她深呼吸着,平复着沸腾的心意,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无知的人类,才是真正的怪物……
黑影一闪,她已消失在漫漫长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