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郭捕头自食恶果而痛快。
更因为明玉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痛快。
心中最痛快的,当属县城叶大人肯为会宾楼主持公道。
“这叶大人不包庇郭捕头,秉公处置,当真是个好官。”
“可不嘛,往后心里头也安心很多呢。”
“往后烧香时,也替叶大人烧上一柱,保佑叶大人平平安安,加官进爵……”
“……”
这县丞叶大人当真只是秉公处置吗,还是有旁的什么缘由?
吴建通想起自己去县衙时叶永望的客气和敬重,总觉得不像是一个公正严明父母官该有的模样,反而是带了几分其他的缘由。
自家东家,莫不是当真是有让叶永望畏惧巴结的地方?
吴建通有些好奇,也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他觉得他也是不必想明白的。
毕竟此事已经解决了。
且这次叶永望为会宾楼做主,其他的人也都是看到眼中,各个都是人精似的,自然知道往后该如何做,不敢再来寻会宾楼的麻烦。
吴建通心情大好。
门口没有了捣乱的人在,会宾楼渐渐来了客人,吴建通也忙着去招呼一二。
苏玉锦见事情解决,也是松了口气。
时候不早,也不想再回去折腾着做饭,只从后厨里头拿了几样菜来吃。
肉末粉丝煲,芋头炖排骨,芹菜香干,耗油生菜,主食是腊肠蒸饭,汤是开胃的酸辣汤。
苏玉锦和艾草将饭菜尽数拿了回去,跟柳妈妈一起吃。
待吃完了晌午饭后,艾草和柳妈妈则是趁着天气好,将铺盖、被子等拿出来晒一晒,该拆洗的拆洗一番。
皂角液是柳妈妈自己熬得,熬得时候加了点红糖进去帮助皂角发酵,熬好的皂角液用的时候兑水稀释,用起来有些像当代的洗衣液。
洗干净的衣物,尤其是贴身穿的,艾草和柳妈妈又放了些花瓣进去,好让衣服闻起来有澹澹的清香味道。
她们两个人忙活着,在廊下晒太阳品茶水的苏玉锦下意识看了看紧闭的院门。
说起来,自那日大年初一,被任建柏纠缠时碰到贺严修后,那任建柏再不曾上门,家中也清静了许多。
事实证明,二爷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苏玉锦眯了眯眼睛。
春日的阳光晒得人暖意融融,苏玉锦在院子里头晒得浑身舒畅,又见柳妈妈和艾草忙碌着,自己也有些闲不住,只去街上买了只鸭子回来,炖酸萝卜老鸭汤来喝。
到了与孙掌柜约好的时间,苏玉锦带着艾草和青葵一大早跟着孙掌柜乘坐马车往田庄走。
田庄在县城西边,天蒙蒙亮便出发,到田庄时,已是到了己时的正时。
庄头姓牛,叫做牛大力,见孙掌柜带了买主来看田庄,十分热络地招待着到自己家中坐。
牛大力的妻子张氏,忙拿出平日里不舍得喝的茶叶来泡茶水。
苏玉锦也趁机打量了一番牛大力家中的状况。
牛大力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生的身形高大,皮肤黝黑,妻子张氏看着老实本分,身上的衣裳虽略显破旧,但洗的干干净净。
家中有几个孩子,年岁男女不一,此时见家中来了客人,不敢往跟前凑,只躲在屋子里头,偷偷地透过门帘看上两眼。
若是被发现了,便急忙躲进屋子里头,尽力不发出动静。
显然家中的家教不错,规矩也立的好。
“这边有多少户人家,去年收成如何?”苏玉锦问道。
“这边一共有三十二户人家,若是论人的话,满打满算,加上屋子里头不能动弹的老人,再加上奶娃娃的,一共有一百六十三个人。”
牛大力见买主是个容貌出众,衣着不俗的年轻姑娘,这会儿说话也颇为局促,“去年的麦子风调雨顺的,收成还算不错,一亩地差不多收上来了三百多斤的麦子,到是到秋天的时候,雨水有点勤,棒子穗结的不大,一亩地的棒子也就收上来了四百出头。”
“总的来说还算可以,除了该交的租子,各家各户自己平日里吃饭的,一年下来差不多还能有个余粮,拾掇拾掇卖了,也能攒下来几个钱。”
但不过也就是应应急,看个病,过年扯身新衣裳而已,多余的,便再没有了。
这话牛大力没说出口。
去年收成还可以,日子过得尚且拮据,若是遇到干旱少雨的年份,势必收成更差,若是苏玉锦嫌弃收成不好,怕他们交不上来租子,不买这田庄的话,那就不妥了。
“还成。”苏玉锦点了点头。
收成情况,跟她预想的差不多。
看出来牛大力的担忧,打量了一下这屋子,苏玉锦道,“你们这屋子盖得到是别致,冬暖夏凉的。”
“就是泥坯盖起来的屋子,怕塌,盖的厚实了些。”牛大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就苏姑娘不嫌弃罢了。”
“苏姑娘要不要去外头瞧一瞧,看看田地,其他庄户啥的?”孙掌柜提议。
“好。”苏玉锦应声,跟着孙掌柜,在牛大力的带领下,出去逛一逛。
青河县地处北方,麦子种的都是冬小麦,这里也不例外。
深秋初冬种下去的麦子,这会儿过了年,正是返青的时候,麦苗顶着脑袋上因为冬季有些泛黄的尖儿,正在春风下舒展身姿,努力生长。
放眼看去,一陇一陇绿油油的麦苗在微风下翻滚,像是一层一层绿色的波浪,看着令人十分舒坦。
田地中已是有不少做活的人,在忙着清理田地中春日里生出的杂草,松土施肥的。
而绿色宽阔波浪的边缘,是一栋一栋集中在一起的,如牛大力家一般的矮房子,各家各户错落有致。
妇人们凑堆做针线活,孩童们或帮家中做些杂事,或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玩耍。
大石碾子旁,有毛驴绕着拉石碾子,帮人将棒子粒儿碾成细细的棒子面儿。
整体是一派农家惬意的情景。
苏玉锦一边看着,一边微微点头。
而牛大力则是在一旁介绍着各户的一些情况,谁家几口人,租了多少地,人品如何。
正说着话,一个十一二岁的女童急匆匆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