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来边关是为了做事,并非是为了名声,倘若当真是理会,反而是坐实了要博好名声的用意,任是你再如何解释便也解释不清了。”
“且名声这种东西,是最虚也是最无用的,旁人愿意将你往好处想,无论你做的事怎样,旁人依旧是觉得你是好人,可倘若有心将你想成居心不良的,无论你做怎样好事,亦是会觉得你别有用心,旁人的心思咱们左右不了,这会子去追究这件事,不过是徒劳罢了。”
“至于你说的瞧不上,那就更无所谓了,你家姑娘我,让人瞧得上瞧不上的,皆是你家姑娘,是平安郡主,是贺家的少夫人。”
苏玉锦说的轻松,末了更是眨了眨眼睛,引得青葵涌上心头的怒火顿时消散了大半,更是连连点头,“姑娘说的对。”
“是呢,凡事只求问心无愧,我做我觉得正确之事,至于旁的,与我无关。”苏玉锦笑道,“去将这些绷带清洗干净,再拿一些药粉过来。”
“是。”青葵也不再去追究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和眼神中的不屑,只帮着苏玉锦继续做事。
一直忙碌到天黑透,安顿所有的伤员歇息。
苏玉锦又去瞧了瞧陆云承此时的状况,见其脉象有好转之意,顿时松了口气,只交代照看陆云承的军医继续按这样的方子用药。
待从陆云承的房中出来后,苏玉锦瞧见了在外面拿蒲扇给药炉扇风的陆雯静。
显然陆雯静平日里并没有做过这样的活计,蒲扇不知道把持力度,扇得呼哧呼哧的,且此时战事紧急,烧的也是黑炭,焚烧时的黑烟,呛得陆雯静一阵阵的咳嗽。
“文火炖药,你这火需得烧的小一些才行。”苏玉锦提醒。
陆雯静琢磨了一会儿,将方才扇风的速度降了一半,“这样吗?”
“差不多了。”苏玉锦道,“怎么不去里面照顾?”
尽孝床前,比在这里熬煮汤药,更显眼一些才对。
“我父亲那脾气,还是拉倒吧。”陆雯静撇撇嘴,“只怕我进去伺候,反而对他的伤势更不好,还是在这里熬煮汤药为好。”
也算是尽了她身为女儿应尽的孝心。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苏玉锦便也不再多言语,只是揭开那药罐的盖子,看了一下药熬煮的程度,“还需半个时辰。”
“嗯。”陆雯静点头,“时候不早,锦姐姐快去歇息吧。”
苏玉锦一下午都在照顾伤员的事,陆雯静也是知晓,此时见她神色疲惫,便连声催促。
见陆雯静这般,苏玉锦也没有推辞,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收拾,洗漱,将照顾伤员时所穿的衣裳换下来,用热水混了消毒的药粉浸泡,吩咐青葵拿去清洗。
等忙完这些,贺严修回来了。
带着满身的星光,以及澹澹的疲态。
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且没有丝毫的困倦之意。
“忙完了?”苏玉锦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
茶水温热,入口舒适,贺严修一饮而尽后才道,“不能说是忙完,只能说刚刚开始忙。”
了解清楚此时的战况,自身以及敌方的兵力状况,研究接下来要采取的应对之策,这些的确只是前期的准备工作。
真正要忙碌的事,还没有开始做。
的确如同贺严修所说,不过刚刚开始。
苏玉锦点了点头,“我下午在这里查看了一下各处伤员的状况,大部分皆是寻常刀剑之伤,并无什么异常,这里的军医和大夫医术也都十分老道,足以应对这里的状况。”
“所以我想着,明日便去那些发了时疫的地方去看一看,尽早地针对时疫的状况,研制出治疗时疫的解药。”
苏玉锦此次同行,目的便是要治疗时疫,她此时迫不及待地要去看一下状况,也是情理之中。
可他……
贺严修顿了顿,“我明日开始便要跟随太子殿下各处查看兵力,甚至要与敌军交锋,明日我派时丁和杜松两个人陪你一同前去。”
这两个人是贺严修身边身手最佳,也是最被他信任的暗卫,论理来说,贺严修要面临的比她要凶险很多,这两个人该跟在他身边为好。
但苏玉锦知道,她是贺严修的软肋。
唯有她身边的人足够多,暗卫足够强,贺严修心中才能安稳,也才能够全神贯注地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苏玉锦明白这一点,便也没有推辞,点头应了下来,“好。”
明日要各自去忙碌各自的事情,两个人都各自准备了一番,甚至互相交代了一番。
苏玉锦给贺严修了一些常用的金疮药,避毒丸,甚至一些毒药以及蒙汗药等。
而贺严修则是给苏玉锦了一把十分锋利,但颇为小巧,能够藏在靴筒之中的匕首,能够绑在手腕上发射暗器的袖箭,以及关键时刻可以逃命用的霹雳弹,供她防身所用。
贺严修更是将时丁和杜松叫到了跟前,仔细叮嘱了一番。
“主子放心,卑职一定谨遵吩咐。”时丁和杜松二人皆是应声。
“你们二人需完全听从平安郡主的吩咐做事,不得有任何迟疑。”贺严修再次叮嘱,“但你们也需记得,无论何时何地,都需以平安郡主的性命为重。”
“记得,无论何时。”
哪怕是需要在他,乃至太子的性命之间权衡,也必须要先保住平安郡主的性命。
贺严修语气郑重,表情严肃,皆是时丁和杜松从未见过的。
二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亦是更加认真地应下。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之后,贺严修这才略有些心安,回房歇息。
此时的苏玉锦已经睡熟,呼吸平稳,表情平静。
贺严修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这才躺在她的身边,搂着她闭上了眼睛。
翌日,各自早早起身。
简单吃了一个有包子和白米粥的早饭,苏玉锦和贺严修各自收拾了一番,出了房门。
昨晚已经将各自的行程安排妥当,两个人此时也没有过多说话,只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冲对方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