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这个缘由,不过不多,毕竟元宵这种东西一年四季都能做,就算涨价也就涨个一文钱罢了。”
“这回涨价,主要是因为这两日这米价涨得实在有些厉害,倘若不卖这么高的价格,怕是连本钱都不够呢。”
摊贩说话间已是叹了口气,“就这一两天的事,事情突然,许多这几日不曾买过粮食的人不知内情,便说我这元宵涨价涨的厉害,做的是黑心买卖,可即便涨成这样,也不赚什么钱,不过是辛苦钱罢了。”
从前卖八文钱一碗,一碗赚三文钱,现如今卖十五文,一碗只赚两文,且卖的数量是骤然减少……
还要被人骂。
摊贩有苦难言,也不想过多地跟食客抱怨什么,只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将那滚得白白胖胖的元宵放到锅中,又往那灶里头加上了一块柴。
趁着摊贩煮元宵的功夫,苏玉锦先夹了块年糕入口,“这几日粮价涨得这么快?”
“粮价上涨之事,昨日便听说了,且连夜询问了各处,这粮价上涨并非是各处粮食都是上涨,只有京城及附近的几个州、府出现了这种情况。”贺严修回答。
“为何会这般?”苏玉锦有些不解。
通常情况下,京城及其附近的州、府是粮价最为稳定的地区,一来是因为每年征收的赋税,有大批的官粮会运入京城附近的粮仓,以应对随时可能的战乱或者灾祸。
一旦出现京城附近粮食不足,为确保京城附近的稳定,官府会打开粮食,将官粮以平日价格售卖,确保粮食的供应,同时也避免有黑心商人趁机坑害百姓。
可以说,这里的粮价是比盛产粮食的两湖地区还要更加稳定一些。
“有人在京城附近的州、府大量收购粮食,而且是以高价。”贺严修回答,“这个价格给的极高,比平日的粮价高出了一半,且无论多少,来者不拒,粮食当场称量,银子当场结算。”
“许多人觉得价格十分合适,便开始售卖家中存粮,甚至有人想着从中牟利,从不知情的粮铺手中购买粮食,贩售给这些高价收购粮食之人。”
“但即便给的价格偏高,现如今是刚刚过年,距离收粮还有五个来月的时间,许多人担忧粮食收成问题,仍旧不肯卖粮,收粮之人见收到的粮食不多,干脆再涨价。”
“这样一来,许多人反而十分担忧起来,只觉得大约是出了什么事情,粮食变得十分金贵,于是百姓反而不再卖粮,而是开始反向购入粮食。”
“于是导致了京城及其附近的州、府粮食不足,价格上涨的情况,不过户部这里也已经有了对应之策。”
见贺严修这般说,苏玉锦微微点头。
片刻后问,“为何有人突然高价收粮?”
而且还是在过年期间。
“高价收粮之人已经被找寻到,正在盘查审问。”贺严修道,“找到他时,他给的缘由是主家好酒,却又觉得寻遍天下也不曾寻到好酒,便想着自己挖窖酿酒,所以需要大量收购粮食,以求能做出滋味极佳的美酒。”
“不过我们觉得此事略有蹊跷,准备仔细地查问一番,问出真实情况。”
粮食是民之根本,亦是一国稳固的根基,有人要在这个上面做文章,断断不许。
“嗯。”苏玉锦再次点头。
两碗元宵很快端了上来。
元宵的口感比汤圆要坚实,煮出来的汤亦是比汤圆多了几分的粘稠感,但吃起来是一样的好吃。
八宝馅儿的滋味丰富,红豆馅儿的醇厚绵软……
最关键的是两个人一起吃,时不时地彼此交换上一两颗来吃,可谓甜度加倍!
甜甜的元宵又吃了整整两日。
期间时不时又夹杂上一些旁的吃食。
什么炸面果子,花生酪,紫薯糯米糍,南瓜芝麻球,炸牛乳,烤苹果干儿……
贺严修觉得这几日的甜度可以说严重超标!
当然,超标的还有体重。
待正月十七恢复年后上衙时,贺严修在第一天早朝露面时,便受到了众人瞩目。
哪怕是平日没有什么交集的官员,此时也纷纷侧目。
就连安国公都呆愣了一会儿,片刻后拍了拍贺严修的肩膀直笑,“都说男子成家之后,因为生活美满,妻子贤惠,大多会发福,可你这还不曾成婚呢,便已是如此,这成家之后可还了得?”
被打趣的贺严修此时也只能是拱手澹澹地笑了笑,甚至还努力地提着一口气,争取不让自己好容易勒紧的腰带此时松开,避免露出自己已经微微有些突出的肚腩。
贪嘴果然是要有代价的!
每天的晨练也是不能偷懒的!
不过在筹划减肥这种事之前,贺严修先去查看了一下有关高价收购粮食之事的问审状况。
此事因为牵涉面颇大,皇上亲自发话,由刑部和户部一同督办。
刑部的钱侍郎迎接了贺严修,并将卷宗拿了过来给他看,“接连问审了好几日,又将他口中所说的主家丁茂和一并带了来问话,所有人说辞皆是十分统一,只说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挖一个大酒窖用来酿酒。”
“至于为何要收购如此多的粮食,且给了这般高的价格来收,是因为这丁茂和当初和有人说自己要做酿酒坊时,有人嘲笑他不过是仗着家中祖产不愁吃喝,挥霍无度,实则是个无用的草包,这酿酒坊也是必定做不出来的。”
“丁茂和自认受了极大的屈辱,更要让嘲笑他的人好好看看,他有钱,更有能力,于是在收粮食时,为了能够顺利收购,开价颇高,就连那些负责运送粮食的短工,给的工钱也比寻常人高。”
“我已亲自去询问丁茂和的友人以及丁家下人,皆是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且我按丁茂和所说,也的确查到了他此时正在筹建的酒坊,一切看起来都并无任何问题。”
“且丁茂和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丁家祖上是皇商,家底颇厚,这丁茂和自小被家中娇惯,做事有些不考虑后果,只要他自己高兴,并不在意银钱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