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兴安得了钧窑的瓷器要送给苏玉锦,那方才他就该先送了茶盏,接着再叫兴安到跟前,也不至于到现在这般尴尬。
贺严修摩挲着手中的锦盒,犹豫了半晌,不知道手中的茶盏是该送还是不该送了……
“二爷?”
苏玉锦正准备要出去走一走,免得一直呆在房中来回晃得有些头晕,刚一出门,就瞧见站在门槛处的贺严修,在那愣愣的出神。
贺严修回过神来,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将手中的锦盒递给苏玉锦,“这是昨晚被救的落水之人送来的茶盏,我看质地极佳,颜色雅致,想来你也喜欢,便给了你吧。”
“谢二爷。”苏玉锦笑着伸手接过。
见苏玉锦收的这般干脆,贺严修硬生生地将那句已是滑落到舌尖的“不必客气”咽了下去,脸上也更是浮了一层的笑。
果然了,兴安送的,她便推辞,非得兴安寻了一个合适的由头她才敢应,但他送的,她便能心安理得的收下。
他在她的跟前,果然还是与众不同。
苏玉锦这里收了茶盏,交代艾草先放了起来,转儿问贺严修,“方才我看底下人从桉上买了新鲜的鱼放在船中的水桶里头养着,是个头极大的草鱼,待会儿做上一道酸菜鱼来吃如何?”
从乐化府离开时,陈掌柜送了一坛的酸菜,说是乐化府的特产,让苏玉锦带了回去尝尝鲜。
苏玉锦打开来瞧过,那酸菜酸爽可口,十分好吃,活草鱼滋味又鲜,两样搭配定是极佳。
就是在船上做菜的话,大约颇为考究刀工,其他厨具大约用着也不是那般顺手。
但既是收了贺严修的茶盏,这也是应该的。
眼看苏玉锦笑眯了眼睛,贺严修也是心中欢喜,“好,那便吃酸菜鱼吧。”
酸爽可口,他极为喜欢!
……
夜深,京城,越王府。
越王秦凌澍正在花园中的桌前,把酒问月,赏花看鸟,颇为悠然自得。
有黑影快速地跑到了他跟前,“王爷,乐化府那有消息传来。”
“乐化府?”秦凌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眉梢微挑,“那里的事情,不是已经了结了吗?”
“是,原是几年前就了结了,只是这几日暗卫发现,有人寻了过去,自称是那苏怀义早些年走失的女儿。”
黑影如实回答,“属下也着人查了一番,那苏怀义一家早些年南下时,的确在途中丢失了家中幼女,苏怀义一家为此找寻了数月,仍旧无果,这才放弃找寻,到了乐化府落脚。”
“若是那苏怀义南下时走失的女儿,过了这么许多年还能找寻到,也算是不容易了。”秦凌澍问,“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并无不妥,说是来自青河,也只祭拜了一番,拿了些苏怀义的家中遗物,已是走了。”黑影回答,“唯有那苏姑娘身边跟着一个姓贺的二表舅,看着似乎不是寻常人,身边也带了暗卫,底下人跟了两日便不敢再跟,暂时还不曾知晓那姓贺的究竟是什么人。”
不是寻常人啊。
这世上还有比他秦凌澍还不寻常的人吗?
秦凌澍冷哼一声,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下,“自古以来,斩草要除根,姑娘家的虽算不得根儿,可到底也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时,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派上两个人,找到苏怀义那女儿的落脚处,事情做的隐蔽利落一些。”
“是。”黑影应下,快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秦凌澍又斟上了一杯酒,端起到嘴边抿了一抿。
这是上好的九酿春,皇家专享,因为制作工艺复杂,每年上贡数量也是有限,这一坛还是元宵节时,皇上赏的。
口感爽滑,酒香浓郁,醇厚绵长……是的的确确的好酒。
这样好的酒啊,本就该日日享用才为佳。
秦凌澍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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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苏玉锦和贺严修到了青河。
贺严修惦记户部诸事繁忙,此次乐化府又花了许多的时间,便没有在青河多呆,第二日晨起便带着兴安急匆匆往京城赶。
苏玉锦因为乘船赶路多日,疲累不已,在家中歇息地好几日这才觉得略缓了过来。
就在她刚恢复了些许精神后,洪秋月和洪秋燕姐妹两个人在这日的早饭后上了门。
二人进屋落了座,抿了口茶水后互相看了一眼,皆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终洪秋月开了口,“苏姑娘,我们今日来,也是想着请苏姑娘帮个忙。”
“两位姑娘也太客气了,有事直说,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不推辞。”苏玉锦笑道。
“倒也不是特别麻烦的事儿,就是我们姐妹两个,想去织布作坊做工。”洪秋月道,“原本那织布机租给苏姑娘后,我和妹妹盘算着自己也织些布来卖,手勤一些也够平日里花销的,结果现如今大家都认冯记铺子所卖的永福布,到是瞧不上我们织的布了。”
“这布不好卖,赚的银子就有些少,且我们姐妹俩看织布作坊那把织布机又改进了一番,布织得更快,踏踏实实在里面做工一个月,能赚不少钱呢,我们俩细算过,倘若我俩都能去做活,一个月差不多能赚三四两,不比先前赚钱少,还不必操心进棉花和卖布的事儿,是极为划算的。”
“所以就想着来寻一下苏姑娘,看苏姑娘能不能帮我们姐妹二人引荐一二,介绍我们过去,这样也能省去许多麻烦。”
“原是为了这事。”苏玉锦抿嘴直笑,“你们两个心灵手巧又勤快,这织布机原就是出自你们的手,现如今你们愿意去做工,也是这作坊求之不得的事呢。”
早先要租这织布机使用权时,苏玉锦便萌生过想让她们两个去织布作坊做工的想法,毕竟她们姐妹二人心思活络又勤快,是极为适合的人。
只是当时她们姐妹两个一门心思地惦记着自己织布做小生意的那点银子,哪怕苏玉锦当时费上一番的唇舌,只怕她们两个也不大乐意,便打消了念头,只等着这织布作坊发展起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