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严修星夜回来,又这般关切询问自家姑娘,在青葵看来,贺严修大约是要寻苏玉锦的。
“不必了,我还有些事要忙,这就要走。”贺严修摆了摆手,“待明日晨起跟你家姑娘说上一声,只说我晚上回来了,也让她好好养病,若是有什么不妥,吩咐人送信给我。”
“是,婢子记下了。”青葵忙应了声。
贺严修“嗯”了一声,转身回自己的屋子。
兴安急忙跟了上去。
贺严修屋子里面的灯火,亮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后熄灭。
院中再次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青葵再起身时,看到了贺严修领着兴安和一众人急匆匆而去的身影。
大晚上还要这般忙碌,二爷当真是辛苦的很。
不过二爷这般忙碌,还惦记着询问姑娘的病情,可见二爷对自家姑娘是多么记挂宠爱。
自家姑娘往后跟着二爷必定是深受宠爱,日子也能过得惬意顺遂。
青葵是带着满脸姨母笑入睡的,待第二日清晨时,跟苏玉锦说了晚上贺严修回来,且记挂着询问她病情如何之事。
苏玉锦闻言心中顿时怅然。
二爷对待下属真的是没得说。
好到若不是早知道二爷是零,都要误以为他是不是对她有意思的地步了。
往后也得好好替二爷做事才好呢。
而后的几日,贺严修一直在外忙碌,没有再回来,但派人送了信儿回来,说是那些被下了胆矾中毒的人都已经基本康复,没有什么问题。
这几日里,康氏和陈氏时常都来。
康氏是来跟苏玉锦说生意的进展状况。
铺子从买下来,倒开始装修,再到开始雇佣伙计,康氏几乎都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完成的,装修的状况也是昼夜赶工,可以说是一日一个样子。
若是照着这个速度来的话,差不多半个月后,这铺子便可以开门营业。
陈氏来寻苏玉锦大多是闲聊打发时间,或者给苏玉锦送上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儿。
胭脂水粉,或者香囊荷包什么的。
陈氏针线功夫极佳,甚至还抽了空给苏玉锦绣上了两方新的帕子,帕子的一角上,绣了苏玉锦的“锦”字,以及一株素雅的兰花。
之所以绣兰花,是因为在陈氏看来,苏玉锦端庄秀丽之余却不失空灵高雅,像极了山中雅致的兰草,哪怕日晒风吹雨淋,哪怕被人忽略,仍旧能够开的茂盛,让人不能忽视。
陈氏刺绣功夫好,这帕子做的精致,苏玉锦欢天喜地收了下来,但也没忘记给陈氏了一些回礼——她让艾草和青葵熬煮的酥鱼。
新鲜的鲫鱼,刮鳞去腮去内脏,配上各种调味料放入砂锅中大火煮,小火炖,熬上足足一天一夜的功夫,熬得那鲫鱼的肉和鱼骨都足够烂,待放凉后再吃时,鱼肉完全入了味不说,连鱼骨头吃起来都是粉粉的。
这样的酥鱼,好保存滋味又浓郁,当做下饭的小菜,一顿吃上一条,最为合适。
陈氏自然也是欢欢喜喜地收了下来。
很快到了玲珑阁上门来量裁衣裳的日子,两位经验丰富,但年岁不过二十出头的绣娘带着几个打下手的奴仆带着衣裳图样和许多时兴的布匹样品来,供陈氏和苏玉锦挑选。
陈氏选了两套春衣和四套夏衣,款式中规中矩,颜色多以她这个年龄适合的湖蓝,宝石绿为主,布料用的是松江那边最新出的云锦。
苏玉锦选了两套春衣和夏衣,颜色选的是天水碧,烟色这一类素雅的色调,就连绣花也只是选同色系不张扬的那种,料子用的是扶风锦。
扶风锦比起云锦来,面料要柔软许多,但同时少了一些挺括感,不过只是穿着舒服,但看上去质感也比云锦要差一些,仅仅是适合平日里家常穿着,不适合出门或者应酬时穿。
苏玉锦自觉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外室不需要太多涉外交际的事宜,这般轻柔舒适的扶风锦,最为适合了。
二人选定了衣料纹样,绣娘也量好了尺寸,准备告辞。
苏玉锦想了想,开口询问,“可有适合做男子衣裳的布料?”
她来的时候带的行礼不多,贺严修带的也不多,衣裳大约也是不够多的。
贺严修待他仁义,那她也该尽心尽力,多惦记一些他的衣食住行,好让他也能舒适些许。
“有的。”为首的一位绣娘,人称云娘子,笑着应答,“不过这次带来的不多,姑娘看可有喜欢的,若是没有,可到铺中再细细挑选。”
许多时候,高门大户内皆是女卷做衣裳的多,但许多时候也是挑选时来了兴致,要给家中的男子也做上两身。
这是常有的事情,玲珑阁对此也颇有经验,所以每次上门时,皆是会带上一些适合男子所穿的布料以及图样来以供挑选。
“我先看一下。”苏玉锦翻看了一下画册,又挑选了布料,选了两件适合贺严修所穿的春衣款式,将一张纸递给云娘子,“这是尺寸大小,只按着这个来做就好。”
这是她方才让人测量了贺严修房中衣裳得到的尺寸数据,做出来应该会大小合适。
“是。”云娘子看了一下,将纸张收了起来,“衣裳大约需要半个月的功夫,待做好后便立刻给夫人和姑娘送来。”
“有劳了。”
陈氏吩咐秋月将人送了出去。
云娘子和方娘子出去后,原本紧张的情绪这才放松了些许。
“云姐姐。”方娘子拧眉,“曲夫人素日里做衣裳皆是跟康姨母一起,今日怎的跟这般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在一起?”
“不知道。”云娘子想了想后,道,“不过我听玲珑阁的其他人提及,说京城来了大官和曲知府共事,那大官似乎还带了家中女卷前来,大约这位苏姑娘似乎就是那位京城大官的女卷,所以才能被曲夫人这般重视礼待吧。”
“既是女卷,为何会被称为姑娘?”
方娘子不解。
不应该是夫人,或是姨娘一类的才对吗?
“这你便不知道了吧。”云娘子笑的讳莫如深,“高门大院之中的后宅关系最为复杂,三妻四妾十分平常,就连置几个外室都是见怪不怪之事,这苏姑娘并无名分,想来便是那位京城大官的外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