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戬揭帘子进来,小亲兵忙强忍住笑,低下头不敢再看墨小然,提着热水走向营帐角落的屏风。
墨小然趴在脚榻上,和容戬四目一对,脸上神情微微一僵,忙把脸转开。
一个人生闷气,不是他把他绑成这样,丢在这里不理不管,她也不会丢这脸。
容戬站在门口,视线扫过被墨小然蹭得走位的绳结,立刻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好气又好笑。
等备浴水的亲兵退出去,才大步走到榻边,把墨小然提了起来,走向屏风。
墨小然闻到他身上的皂角味道,发现他已经洗过澡,换过衣裳。
怒了。
他丫的自个去洗澡,却把还绑着的她丢这儿不管,太可恶了。
瞪着他道:“这就是你的宾客之道?”
他难得的好脾气,“你比不得我皮粗肉糙,一桶凉水就能解决。要洗热水,自然要慢些。”
“那你也该和我说一声。”如果知道他去叫人打热水,墨小然也不会急着自己解绳子,想着刚才的丑态,脸上火烧一样热。
他神色淡然,显然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拉着她身上绳头,忽地一拽,拧成条的脏衣瞬间松开。
墨小然被拽得转了两个圈,感觉身上一松,厚重的披风往下滑落。
吓得手忙脚乱地从里面抓住披风,免了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的尴尬。
他看着她气青的小脸,面无表情道:“再不洗,水凉了。”
“王爷是想在这儿看着?”墨小然堆了个假笑。
“就你那豆芽身材,还怕人看?”
“就算我是豆芽,也是女人。”
“女人?”他挑眉笑了,向她走近。
墨小然吓得往后避让,被身后浴桶挡住,没地方可退。
他几乎贴着她身子站住。
人长得很高,和她站得又近,低头下来,把她从上看到下。
墨小然以为他起了色心,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小手从里面紧攥着披风,垂着眼不敢看他。
后悔跟他来长风岭了。
此情此景,简直是送羊羔进狼窝。
头顶传来他带着戏谑的声音。
“没胸没屁股,本将军看了,也不会有感觉,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尽管洗你的。”
墨小然恨得磨牙。
之前不知哪个混蛋几次三番的发情,蹭在她身上的那玩意,硬过铁棒子。
还好意思说,她没胸没屁股,看了没感觉。
呼--呼--
墨小然,别跟禽兽一般见识,跟禽兽较真,激起他的兽性,吃亏的是自己。
有感觉,才麻烦,没感觉,是好事。
墨小然‘哼哼’一笑,道:“那小女子就不客气,不过小女子不习惯别人伺候,不劳烦将军添水搓背了。”
澡要洗。
他在旁边看着,不行。
容戬不屑地‘哧’了一声,“我没伺候你的功夫。”丢了套衣裳在浴桶边的凳子上,转身绕出屏风,向外走去。
墨小然的视线落在容戬留下的衣服上,是一套男儿的亲兵衣裳,探头出屏风,叫道:“喂,你给我穿这个?”
容戬已经走到门口,不回头,道:“我这里只有男人衣服,爱穿不穿。”
他回京是突发事件,来去匆忙,没有时间给她备衣服。
而他长得高大,站直了,墨小然只能到他胸口,他的衣裳,她穿不了。
这里能给她找来的,也只有没有人穿过的小号军装。
“我穿了男装,也像不了男人。”
穿男装,墨小然没有意见,问题是她现在虽然只得十来岁,还是少女身材,但哪能真像他说的,没胸没屁股。
这男装穿上,胸脯鼓鼓的,一看就是女人。
“衣裳下有束带。”他话落,人已经到了门外,帘子落下,回头看了眼帐帘,笑着摇头。
打仗难免有人受伤,需要白布裹伤口,弄几尺白布再容易不过。
墨小然翻开衣裳,衣裳下面果然放着一叠整齐的白布带子,不禁哑然失笑,他倒是心细,连束胸的白布带子都想到了。
军营里都是男人,墨小然不敢在水里久泡,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洗干净了,匆匆穿上衣裳。
墨小然少女身材,虽然有些单薄,但个子并不矮,比寻常姑娘要高挑不少。
穿着这身亲兵衣裳,十分合身。
她从来没有穿过军服,从水里看着自己的倒影,觉得还挺有味道,只是这张脸显得太秀气了些。
从屏风后转出来,见容戬不在营帐里。
心想,这家伙来去一趟,都没有睡过觉,这会儿怎么也不赶紧休息一下?
走到门口,揭起帘子往外看去。
那个年龄最小的亲兵在门口守着,冷不丁见墨小然穿着男装出来,一时没认出来,愣了一下,再看她的脸,秀秀气气,模样比自己还嫩,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谁,脸‘刷’地一下红了。
慌忙往后退开一步,看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墨小然道:“我叫小墨。”
小亲兵忙道:“我叫周江。”
周江第一次和姑娘站这么近说话,而且还是他们将军带回来的女人,紧张地两只手绞在一起。
墨小然看他不过十来岁,手上到处是磨出来茧子,小小年龄不在家里,却来这里打仗,不由地生出一些怜惜,问道:“你多大了?”
“十六。”
“十六就打仗?”
“十六算什么,当年我们将军上战场,才十二岁不到。”
“将军?”
“就是九王,不过我们都叫他将军,不叫他王爷。”
墨小然轻抿了唇,原来他在这里的是按将军的身份,而不是王爷。
难道说,他根本不喜欢那个王爷身份?
皇家子嗣,十二岁,是活在锦绣花团里的年龄,而他却已经在满是森冷刀光的战场上厮杀拼命。
自从出生,就没有娘亲庇护的他,活在勾心斗角,步步杀机的宫廷里,是何等艰辛,不是寻人可以想象得出来的。
“你们将军呢?”
“将军去巡营了,将军让你先休息一会儿,不过别四处乱走,这里毕竟是蛮人的地盘,即便是在营地里,也要处处小心。”
周江进帐收拾了浴桶,又送来早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