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灿多在乎程宁，御医院最是知道不过了。

每次秦灿语气不好的传召御医去凤栖宫，御医们都吓得胆儿颤，怨恼自己是今日当值。

倒是程宁，不知该高兴秦灿对她的在意，还是劝他不必如此紧张。

手腕曾受过伤，如今倒是落下了病根。

今日写的字有些多，之后又抱着儿子一会，确实是不舒坦。

但这个锅不能让儿子背，还好将小太子送出去了。

秦灿不知程宁的心理活动，一身的冷煞之气，暗恼当初没早点去程宁身边，才会让她落下病根。

“当年的人贩子，应该鞭尸！”

秦灿这么想着，也这么说出口。

程宁怔了一下，想到身边的人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物，轻启的唇瓣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以前说伴君如伴虎，程宁却没有什么深刻的感触。

原来，帝王的怒火和寻常是真的不同，还可以翻曾经的老黄历。

愣愣的出神，程宁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绪偏到哪去了，直到御医前来请脉，程宁才回神，便接收到秦灿那哀怨的眼神。

心虚的别过脸去，程宁才不会把心里话说清楚，否则非得惹小心眼的皇帝力证他不是无情之人。

“这是怎么了？”

“皇上特意来凤栖宫，是和我怄气的？”

御医离开后，秦灿挥退宫人，冷着脸给程宁上药，动作极其轻柔。

“朕就在你面前，皇后的眼里见不到朕，心里装着的也并非是朕，该当何罚？”

秦灿的手指特意用了点力气，听程宁嘶了一声，这才又放缓动作。

“皇上舍得？”

“今儿皇上要是冷着脸从凤栖宫出去，明儿就又大臣会提议要送人入后宫争宠来。”

“唉！皇上不想我心情顺畅些，那就只管继续不高兴吧，谁让您是皇帝，我纵然是皇后也只是附属品不是？”

程宁故意唉声叹气的说着，被揉按的手腕却不舍的收回。

不得不承认，秦灿揉手腕的手法很到位，舒坦。

被程宁说的没了脾气，屈指在程宁额头上弹了一下，秦灿无奈道：“朕回来用晚膳，睡前再给你按。别惯着那胖小子，都几个月大了，还不懂得心疼他母后，欠收拾了！”

“……”程宁。

得，儿子又背锅了

好吧，那小胖子的确是重的很，抱的时间长了手腕受不了。

可儿子是程宁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血脉亲人，自是特别的。

可这些话程宁不能说，但日后也会注意着。

真的因为孩子而旧疾复发，估计秦灿会禁止他们母子相见，到时候才是真闹心。

如今后宫没有其他的妃嫔，凤栖宫的宫人又被清理过好几次，只要不是脑子啥的，或者早早就被收买的，必然知道该如何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就算是还有漏网之鱼，轻易也不敢行动，否则很容易被发现，计划不成还得赔了性命。

不提皇宫中，帝后偶尔如寻常夫妻那般相待，想要钻进后宫的女子依旧不少。

驿馆。

完颜公主第一次独自来找卡泽公主，依旧是无法收敛她目空一切的做派。

就算两人的部族有大小，但都是依附秦国的，如今来和亲的目的也一样，本不该有地位上的区分，可完颜公主的自傲却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

难不成是容貌？

卡泽望着完颜公主的脸，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端看眼前的人，还是没看出完颜公主的容颜如何倾国倾城，最多算是上等美人。

“我听说完颜公主的母妃，是秦国江南人士？”

卡泽心里想着，也就问出来了，即便失礼也不能收回。

完颜一族在草原上的确有着悠久的历史，是第一大姓氏，祖上更是出过几位大可汗。

但草原人将血脉看的极重，完颜公主的母妃再得宠，也改变不了她是被买去的女奴。

也就是完颜公主是女儿身，若是王子，怕是早就被族里出手给灭了，免得将来有机会成为可汗，王室的血脉可就不纯正了。

“卡泽公主是在取笑本公主血脉不纯正吗？”完颜公主厉声问道。

卡泽公主虽然觉得失礼，可到了休息的时候，完颜公主不请自来，本也不是合理的，自然不会给她脸面。

“原来完颜公主也知道自己的血脉不纯正，至少比不上我们这些真正的草原公主。”

“忽然想起前几日听书，说书先生的故事里有这样一句话‘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想表现出什么’，难不成完颜公主也是这样？”

卡泽一副‘我真相’了的表情，气的完颜公主差点失态。

最忌讳有人拿自己的血脉说事，哪怕来到秦国，完颜公主也不想听。

任何贵族，都不喜欢有奴才血脉的人，哪怕贵为公主，也会被认为是低贱可以被舍弃的。

深吸一口气，完颜公主转移话题道：“你开个条件，告诉我皇后娘娘到底打算如何安置我们这些和亲公主，我要听实话。”

没有自称本公主，完颜公主很清楚，她在卡泽面前底气不足。

一众和亲公主，说穿了都是送来给秦国皇帝当玩物的，只有能得宠，她们才不会被母族放弃。

唯有卡泽公主，因部落没有其他的公主，才会自请前来和亲，这也是完颜公主嫉妒她的原因。

或者说，卡泽公主会被孤立，就是因为她在部落里的得宠，是其他公主只能幻想而永远得不到的。

“你有的，本公主都有。你没有的，本公主也不缺。”

卡泽公主摊手，指着门口道：“完颜公主若是没其他的事请回吧，本公主要安置了。”

见卡泽公主要起身，完颜公主忙道：“纵然你什么都不缺，可你就不为你的兄长们想想吗？我知道你们部族有人和完颜一族王室暗中往来，想要取代你们这一脉，这个筹码可够？”

卡泽公主脚步一顿，不论消息是真是假，她都拒绝不了。

冷冷的转回身，卡泽公主冷声道：“完颜公主最好说的都是实话，否则我父兄也有手段，能让你母妃在完颜一族的日子不好过，到时候你的父王可能还记得有你这个送出来和亲的女儿？”

完颜公主紧紧的抿着唇瓣，这的确是她的软肋。

母妃是否健在、得宠，关乎到她的命运。

在公主众多的完颜一族，她真的不算什么，否则也不会因为被父王稍宽待几分，便被推出来。

说穿了，父王对她的宠爱，更多是因为她的母妃，而非是她这个女儿本身。

“我既然敢说，自然不会作假。”

“卡泽，我承认我的地位远不如你，所以我更要争取每一个可以让我活的更好的机会！”

完颜公主又恢复了冷静，这是她的保护色，又何尝不是她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