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占了徐州,袁术若让他从背后夹攻我们,该如何是好?”刘备问道。
“这个可能性最大,”我拿出地图,摊开说,“盱眙呆不下去了,我看不如去广陵。广陵的力量很薄弱,我们取胜的把握比较大。”
征战沙场以来,我还是第一次为刘备、为我们的队伍忧心忡忡。我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但还是第一次模糊地感到道路曲折和前程茫茫。当进攻广陵失败,又遭到袁术劫寨时,那种悲观的心情就像身边的大雨天气一样潮湿和阴冷。
恰在这时,吕布的使者捎来吕布书信,邀请我们早回徐州。
张飞坚决不回去。他的理由是信不过吕布,担心他路上埋伏,做出斩草除根的恶事。刘备同意回去,并坚持己见,又对张飞分析了一番后,说谁不想回去谁就可以不回去。这样,他也不得不从。我当然是听从老大的,让士兵们准备回徐州;老大和老三的沟通工作还是要做的,我安排安排这个,嘱咐嘱咐那个,发挥一个做老二的职能。
刘备的认识是正确的。吕布没有部兵加以陷害,而是暂时把我们当作伙伴对待;怕我们起疑心,他先派人把二位嫂嫂送了回来。
“我没看错吧!”刘备顾不上看望两位嫂子说,“走,二弟三弟,进城找吕布聊聊去!”
这一次,张飞誓死不去。没办法,我们让他保护两位嫂嫂先去小沛安置。
“刘使君!”吕布见我们入了城,迎向我们,皮笑肉也笑,“你们可回来了!你们可回来啦!我都想死你们啦!嗨!你看,张将军一时疏忽,我给你们一直看着门!”
“这话说哪去了?”刘备答谢,“我们老三平常爱喝个酒,容易误事!由你看门,我最放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吕布看门,安居乐业!”
“哪里哪里!还是刘使君你啊,懂得我的良苦用心!”吕布笑道,“这样吧,这是徐州牌引,你还是拿回去吧。你拿回去,我心里踏实。”
他搂着牌引,往前让。越往前让,他搂得越紧。
“不不不,”刘备推着手说道,“我来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表示感谢。”
我说道:“吕将军,搂紧一点儿,别丢了。我们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啊!”吕布又笑起来,“那好,走,喝酒去!”
我们哪有心情喝酒?寒暄了一阵,我们回小沛驻扎。
“大哥!”张飞站在大路上翘首以盼,一看见我们就大声喊叫,“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徐州帅印呢?我们是不是这就搬回去?”
刘备叹口气,“三弟,我们还是暂住小沛吧。”
“那徐州呢?”张飞大吼。
“徐州暂时归吕布管。”刘备小声答道。
“他妈妈的!我这就去宰了他!”
刘备拉着他,“三弟!”
“大哥!徐州是我们的!是我们用命拼回来的!他吕布值什么?你忘了?当初就因为我们是白身,那董卓是怎么看不起我们的!那督邮小子是怎么看不起我们的!那袁绍是怎么看不起我们的!那袁术是怎么看不起我们的!好不容易,弄来个太守位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不要了?徐州是我丢掉的,我这就去找吕布单挑!只要大哥二哥有面子,我死也是值得!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看张飞气得直落眼泪,刘备也感伤不已,“三弟,回去吧,算我求你啦。”
说着,刘备低下头,用手掌擦去眼泪。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飞也没了脾气,“大哥,大哥……你就是一个好人。”
我拍拍张飞的肩膀,安慰他,“三弟,现实生活中,这样的情形还少吗?总会有些人小人得志,狂妄得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也总会有些英雄生活在最底层,得不到重视、得不到尊重,像浮萍一样飘零!一路下来,我们不就是后者吗?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不放弃,不抛弃,不遗弃,坚持我们的追求,坚持我们的道路,总有一天,我们会铲平那些小人,让我们做那个大写的人。”
“老二说的是啊。”刘备感叹道,“从道理层面说是这样的,事在人为,但又要屈伸受分以待天时。从地里层面说也是如此。就拿徐州来说,前有曹操,后有袁术,他们都想得到徐州,力量又都比我们强大,就算我们坐拥徐州,能保护的了吗?吕布就更不用说了。原来,我就说过,我会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珍惜,让他反省。看来,他既没有珍惜,也没有反省。既然如此,只能出现这个结局了:他会死在徐州,做我们的替死鬼的。”
这天夜里,下起了大雨。是那种冲刷一切的倾盆大雨。晚饭后,刘备要求和我们同睡,像以前那样,三个大男人挤一张竹床。我拒绝了,“大哥,你还是和嫂子团聚吧。她们都受到了惊吓,又为你提心吊胆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她们太需要你的安抚了。”
张飞也突然想到这些,“是啊,是啊,太需要抚摸!”
刘备不去,我给张飞使使眼色。张飞明白,把刘备推了出去。
“你看你看,我不去!你不用推,我也不去!”刘备晃着肩膀推辞,“说不去就不去!说不去就不去!”
张飞使出了杀手锏:“你再不去,我抱着你去了!”
“你个混小子!”刘备笑了,“让我去,也得给我找把伞啊!”
看着刘备走远,张飞回身问道:“二哥,你猜个问题。对于老大来讲,这是个重要的问题:老大是先去找甘夫人,还是先去找糜夫人?”
“你真是个混小子!”我笑道,“有区别吗?两位嫂子都那么通情达理,秀外慧中,会争风吃醋吗?”
“就因为这些优点啊!”张飞眨巴着眼睛,“你想啊,甘夫人会说你去找糜夫人吧,把他推出去;来到糜夫人这儿,糜夫人会说你找甘夫人吧,把他又推出来。”
“你想的挺细的。这么说,老大会在雨里过夜?”
“哎二哥,换成你,你怎么做?”
我一下子站起来,“混小子!这话怎么说?”
“别急啊!我是说,你有两位夫人,碰到这样的情景,你会怎么做?”
“这是个问题。”我坐下来,“这的确是个问题。”
“这个很好办!”张飞绷着嘴笑,“这需要懂一点妇科知识。”
“你啊!女人的月事你也懂!”
“你不是也懂吗?”张飞指着我笑,“尽管如此,二哥你记住,你不给我找好嫂子,我不会给你找好弟妹!”
“看来老大真的要问一问啦!”张飞认真地说道,“不过,在雨里淋一淋,是避免不了的了。”
说到这,他又笑起来。他站起来笑,坐着笑,躺在床上大笑。“这该如何是好?老大别再感冒了!上回吃药丸,从嘴里喷出来嘣的一声砸到我头上,砸了个疙瘩,这个疙瘩才刚刚下去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