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在半个月后终于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沉着脸把我叫进房间,也不说话,只是拉高我的袖子,在看到鲜红的守宫砂时,似乎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让我出来,又把月叫进房间里,过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出来后,鹰就宣布:“星儿,跟师兄离开山谷吧,以后不用回来了。”
“师父,那我的任务呢?”我有些疑惑。
“你师兄会告诉你的。”哦,原来是单线联系。
我有些发蒙,这也太突然了。我以为我第一次离开山谷,会是去出任务,完成任务了会再回来。没想到,第一次出谷,便是永远离开了。师父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杀手的办事效率,还真是高。
虽然师父对我很冷淡,但是由于我知道他爱着我的娘亲,所以我也知道他是个重感情的人。这样就离开了,也许就后会无期了,我真有些不舍呢。
好在我是和月一起离开,只要有月的地方,就是我应该在的地方,所以我并没有太多的伤感。而且山谷中就像是世外桃源,过了这么多年的神仙日子,现在,我终于要回到人世间了,心中还有些期待呢。
最难过的应该是白雪,鹰说它毕竟是头狼,不能跟着我们出谷。白雪已经长到我大腿那么高了,它仿佛也知道要和我分别了,低声呜咽着,不停地用头蹭着我的腿,就像在求我带它一起走。
吃过午饭,我和月拎着简单的行李就出发了。我想要把月买给我的衣服和狐皮披风带上,如果真的全带上,怕是一个大包袱也装不下呢。月说不用了,出山了再买新的给我。也是,做杀手的,多的就是钱,要担心的只是有没有命去享用呢。
考虑到出山了是要见人的,我还是带了一套女装和月送我的首饰脂粉,加上两套换洗的练功劲装,一把剑和一套飞镖。拜别了师父,我们就要出发了。
鹰看着我,眼里不经意地闪过出一丝怜惜。是我看错了吗?我正想再确认一下的时候,鹰走过来说:“我送你们出谷。”话音一落,一条黑巾蒙住了我的双眼,手里的包袱也被人接了过去。
哦,原来把我赶出去之后,不打算让我回来了。这算不算扫地出门呢?
一只手揽住我的腰,声音从头顶传来:“抱紧我。”
除了小时候鹰抱我进谷的那一次,这是第一次,鹰离我那么近。一股男人的气息瞬间包围了我,我知道,他爱着我的娘亲。可是这姿势,太暧昧了。
鹰一定是故意的,他完全可以让月抱着我。我和月的关系,他是非常清楚的。刚走出几步,就听到一声凄厉的狼嚎,鹰怕白雪追来,刚才已经用链子把它锁住了。我知道,这是白雪在跟我道别呢,我在心中默念:白雪,后会无期了,我会想你的。
我们在林间奔跑了三个时辰,虽然被鹰抱着,借了他的力,我还是觉得有些累了。我知道,鹰在故意绕路,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让我再回到谷中了。
我心说你就不怕月带我回来?但是我知道月一定不会带我回来,他可是一心想帮我脱离这里呢。鹰也知道了月的心思了吧,或者鹰本身就想帮我?
一路上,我没有感觉到月的存在。也是,月不需要陪着我们兜圈子,直接在目的地等着我们就好了。
这样想着时,我们已经停了下来。我好像听到耳边有很重的鼻息,像是马在打着响鼻。我被一下子扔上了马背,鹰也跟着飞身上马。我被侧身放在马背上,只好回身环住鹰的腰,好尴尬。没办法,我不会骑马。我的眼睛被蒙着,别说调整姿势了,在马背上我都不敢随便乱动。
后来我就想,就当鹰是我的爹爹好了。本来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这样想着,我突然明白了,鹰是把我当作要出嫁的女儿来送呢。我为自己之前的龌龊想法感到不齿。
随着马背的颠簸,我小心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自己的头靠在鹰的胸膛。我感到一只手轻轻抚过我的头顶。
“师父……我们走了,您要多保重。”我的声音有些哽噎了。
“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鹰的声音闷闷地从头顶传来。
我已经开始不禁抽泣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竟睡着了。
缰绳被勒住,马突然一扬前蹄,停住了。我蓦然醒来,到了吧?我心中想到。
腰上一紧,鹰抱着我跃下马来。接着眼前一松,蒙眼的黑布被取了下来。我有些不适应眼前的光亮,不敢立刻睁开眼睛,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的一只手被牵住了,我知道那是月的手。非常熟悉的感觉,他握住我的手时,总喜欢先用修长的食指在我手心里画一个圈,算是打个招呼吧。
我终于适应了光线,慢慢睁开了眼睛,才发现是早晨了,原来我们骑马赶路竟是走了一整夜。鹰见我睁开眼睛了,就接过月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丢下一句“我走了”,便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师父……”我的声音哽噎在喉咙里。鹰没有回头,只留下一片被马蹄扬起的尘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