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不愿去想,这一天还是会来。一个月后,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没有人告诉我今晚就是月成亲的日子,可是我偏偏就是知道。
前一晚,月突然来到,脱了外衫,就钻进了我的被窝。我吓了一跳,他却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一整晚,我们都没有睡着,却也没有交谈。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紧闭着眼睛,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想要寻找一些安慰。我搂住他坚实的背,除了沉默,我什么也不能做。突然发现,我竟然没有立场去阻止他。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我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月早就离开了。
黑夜来临的时候,我悄悄换上了夜行衣,坐到了月的新房对面的屋顶上,隔着一棵树,隐身于黑夜之中。
远远地,我听到了司仪的高声颂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我想象着月穿上大红喜服的样子,那该是多么的英俊迷人。我的心中泛着酸楚,那原本是该属于我和月的仪式。接着是月把他的新娘送进了洞房,远远的,看不清他的模样。
小雅,你幸福吗?你想要一个武功高强,英俊潇洒的夫君,如今,你如意了。可你知道吗?你的如意郎君,正是我的心上人啊。如果你不幸福,你知不知道,那个夺走你夫君的关爱的人,就是你曾经最信任的朋友?
那么,我会幸福吗?我一定要跟小雅争夺爱人吗?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分享他的爱?一阵阵酸楚,在心中泛起。
一群人前来闹洞房,我看到了皇上,还有齐天啸。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看不清面容,但是一股威严之气,在他的周身散发开来。原来,没有我的存在,他又找回了自己。
又过了不知多久,人群散去,月一个人进了新房。我真想飞奔过去,拉着他远走高飞,从此亡命天涯。可我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我是拦不住的。要喝交杯酒了吧,我暗暗猜测着,拎起了身边的一坛酒,扔给了站在一旁的竹青。
“这是为你准备的,来,我们也来喝交杯酒。”我拎起了另一坛酒,喝了一口。
“冷月说不能让你喝太多了,会发酒疯的。”竹青有些担忧地说道,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你,难道你就不伤心吗?”我奇怪地看着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竹青喝了一口酒,眼睛盯着新房,新房的灯已经熄了。我分明听到,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不如我们蒙面去破坏他们的好事吧?”竹青建议道。
“不好。”如果不是她,而是其他不相干的人,我是不是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呢?
“你这么怕冷月?”是啊,我有求于他。
“竹青,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从前,有一个女孩,从六岁时见到那个男孩,就喜欢上他了。女孩等了整整二十年,男孩终于娶妻了,新娘却不是她。”非常老土却真实的故事。
“二十六了,还不嫁人,好像太老了吧。”竹青有些煞风景地说道。
“是老了点。”我必须说点什么,因为新房里已经有低低的娇喘声传了出来,断断续续的,似乎是不够畅快,又似乎在刻意地压抑。我空握的拳头慢慢地收紧。小雅,终于在月的身下,由女孩蜕变成新妇。
我想起了她胳膊上鲜红的牡丹花,想起了当日劝她的那些话。不知月有没有去吻那朵美丽的花,他看到那花时,是否也有惊艳的表情。
“她的声音太小了。”竹青评价道。
“那说明她不够投入。”我摇摇头,又喝了一口。
“你怎么不说是冷月床上功夫不好。”竹青拿酒坛在我的酒坛上碰了一下,也喝了一口。
“我没资格评价。”我说的是真话。
“难道你和冷月……”他吃惊地看着我。
“我还不算是冷月的女人。”我无奈地承认,不知为何,月还是不肯碰我。
“除了那次中毒,你跟那个九王爷,也没有……”竹青疑惑地看着我。
“没有。”我有点后悔了,只有一次莫名其妙的经历,就做了娘亲了,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疼痛。
“哈。”竹青怪笑一声,因为他知道,齐天啸和我是怎样的恩爱情形。
“……”若不是他放过我,我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你为什么不考虑接受他,你明明早就爱上了他。”
“你怎么帮着外人,冷月是你的弟弟。”
“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个笨女人。”
“我对冷月的爱,你不会明白的。” 我心中暗想:因为我不但爱着月,我还需要月的誓言,否则我和阿岳就要永远地错过了。
刚喝了半坛酒,月就一身蓝衫,出现在门口。我有些心虚,立刻起身,拔腿就跑,月已经向屋顶的方向看了过来。等我急急忙忙地跑回了房间,夜行衣脱了一半,月就进门了。
“想我了?”月走了过来,带着笑意和淡淡的酒气。
“别碰我!”我尖叫了一声,月有些惊讶地站住了,我也为自己过激的反应感到惊讶。
“对不起,今晚,不要碰我。”我的声音低了下去,想到他刚刚才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缠绵,而那个女人……
“好,大概要二十日的时间,星儿,等我。”他倒退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我想说其实如果时间刚刚好,一次就够了,可我知道,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我甚至能清楚听到风吹起他袍角的声音,久到我不禁要去开门让他进来的时候,他才离开。
他是在说,为了让雅公主怀上孩子,这二十天,他都会在她的房里度过,他会夜夜与她缠绵。天,光是想想,我都会觉得心痛。
白天,他也不再出现,这样也好,我不想在他身上闻到其他女人的气味。反正有竹青陪着我打打闹闹的,两个伤心的人,故意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再打斗一阵子,倒也不寂寞。
于是每晚,我都去对面的房顶守着,竹青也会陪我一起。月在固定的时间走进她的房间,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向我们坐着的方向看一眼,再走进隔壁的书房里。每次我都刚好喝了半坛酒。
有时,我会对竹青说:“也许你能让她叫得大声一点。”
“没试过,不知道。”竹青开始习惯我这些无害的玩笑了,他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看着新房的方向。
“喂,我怎么觉得他现在像是一头种马?”我失声笑了出来,想想齐天啸那时,要让三个女人怀孕,他更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奇怪,我怎么又想起他来了。为什么,我身边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上床,生孩子,还都要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
“臭丫头,你这么不开心,为什么不哭出来?”竹青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哭了,他就不再进她的房间了吗?”我喝了一口酒,收了笑容,扭头看着他。
“不会。”
“那就是了,也许我流血,更能让他心动。要做冷月的女人,就不能软弱。”我叹气。
“小雅她只会哭。”这是竹青第一次提起她的名字,他垂下了眼帘,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显得是那样的单纯,竟让我想起了易碎的瓷娃娃。
“竹青,明日,我们去逛妓院吧。”我害怕再沉默下去,会看到他的眼泪。
“好。”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