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孙健缓缓伸手,示意停止,他们才逐渐停了手。来人居然是杨冰,穆文睿缓缓地从地上强撑着站起来,吐出嘴里的血水,扬起头时他傲然的舒展开原本紧锁的眉,头上伤处流下的血顺着他依然倔强的脸流到下巴,一滴一滴落到衣服上。杨冰看到这样的他,莫名的一阵心疼。周影赶紧来到穆文睿身边,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款款而落。
穆文睿在她耳边柔声安慰:“他们都是没练过的一般打手,不会打成内伤,皮外伤不要紧。”
周影用袖子给他擦着脸上的血,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红色,她咬着嘴唇在他耳边哽咽:“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突然的决定,你也不会……”穆文睿扶着她的肩:“傻丫头,我真的没事,你不哭我就不疼了。”
孙健走到杨冰身边,不解的问:“杨老师,你要插手安保队的事?”
杨冰抬头看看穆文睿,转向孙健,语气冰冷的说:“不是我要插手,是天哥要见他们!”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天哥的手段,任何人都心知肚明,穆文睿看到周影眼里闪现和自己一样的担忧。孙健摆弄着手里的电棒,戏谑的看着周影和穆文睿。杨冰的目光里却带着同情,她对孙健说:“我带他们去整理一下,天哥不喜欢人血淋淋的样子。”孙健点了点头,带着人出去大厅,杨冰对他们说:“走吧!”
穆文睿忍着全身的痛楚,走的像平时一样潇洒,他除了维持自己的自尊以外,更不想让周影担心。再次坐进面包车,这次杨冰坐到副驾驶,吩咐司机:“去康明诊所。”穆文睿认出司机正是不久前被自己打昏在男厕中的那个,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首。周影看到自己手上红色的血迹,想到这是自己的一时冲动让穆文睿付出的代价,她便有些自责。谁也没想到,对方的势力大到即使他们身在九州市都难以脱身。
到了诊所,医生给穆文睿处理了头上的伤,上好了药。站在一边的杨冰说:“你们是逃不了的,这是老板的命令。就算有人来救你们也不行!”周影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问:“为什么?我们和你们老板无冤无仇,难道因为连正霖?”
杨冰冷冷的回答:“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们。”周影想到刚才如果不是她及时制止,可能穆文睿会更惨,便不再争论下去。穆文睿抬起有些沉闷的头,问:“什么时候带我们去见天哥?”
杨冰回答:“先送你们回家,晚些时候等着召唤,天哥会派人去接你们,不用着急。”穆文睿和周影跟着杨冰回到他们住的院子,柴青耀和罗洋诧异的看着他两个,院子里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大都向他们投来嘲讽的目光。周影知道,如今的他们如同当初的张舟和艾萍一样成了人们诟病的对象。罗洋看着穆文睿这副样子,搭着他的肩愤愤不平:“这帮混蛋,怎么对你下手这么狠?”
穆文睿扯起嘴角笑笑:“都是皮外伤。”柴青耀也抱不平的说:“谁下的手?”周影回答:“还不是那什么安保队长的人!”
想来也是,无论之前的张舟还是罗洋都没见血,只有李新勇被打的时间长一些,但出手都没有这么重,可能因为他们跑了太多地方,让那群安保费了很大功夫,所以他们要全部报复回来。
这时徐在强走进来说:“周老板,穆老板,天哥要见你们!”院子里又陷入一片死寂,罗洋一脸担忧的看了一眼穆文睿和周影,下定决心般朝着徐在强坚定的说:“我想和他们一起去见天哥。”徐在强一时愕然,然后笑道:“可以啊,天哥不介意多人游戏。”
穆文睿看向罗洋,被他的义气感动:“这是要命的,你别冲动!”罗洋脸上扬起释然的表情:“我们也不一定会输,如果赢了就不需要牺牲,而且多一个人多一条对策。”
柴青耀走过来,赞同的说:“没错,我也要求一起去见天哥!”
“大叔!”穆文睿和周影都不禁喊了一声。柴青耀示意他们停止:“我来了这么久,也想见见天哥。”
徐在强脸上更加愕然,他不解的感叹:“今天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活腻了?好啊,我替天哥答应,一起去玩死亡游戏!”
在徐在强的引导下,穆文睿一行四人,上了一辆大面包车,向着神秘天哥所在的地方驶去。
车子朝着离金乡镇相反的方向开去,周影本想靠在穆文睿身上,但看到他衣服上的血迹,想到他此刻一定全身都疼,自己的依偎不能为他带来任何安慰,只会带去更多的疼痛。周影只好仰躺在座椅上,副驾驶的徐在强侧目看着后面的四个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一个小时后,面包车停到灵海市郊的一座三层独栋别墅前,四周精心布置的花园和喷泉环绕着主体结构,中式基础建筑与西方巴洛克艺术完美的在细节处衔接拿捏,不仅让人产生审美的愉悦,还透着非凡的气派。
周影实在难以想象,如此品味的人会是个拿人命当游戏的偏执狂。徐在强上前和对方的人交代了几句,棕色的铸铝门开启,周影和穆文睿对视一眼,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进去,罗洋和柴青耀紧随其后。莎安娜米黄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与月白色天花板交相辉映,中央的水晶垂钻吊灯以及四周星星点点的壁灯将挑高的门厅映照的如同白昼,浅灰色圆形拱窗则为空间增加了鲜明的层次感。
踏进如此舒适的空间立即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如果不是为了这样一次特殊的“召见”,周影会安静下来好好放松一番。四人站在原地,看到大厅尽头那个原本躺在真皮沙发上的中年男子缓缓站了起来,衬衫竖起的立领将他侧脸的轮廓映衬得更加精致,这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即使人到中年,依然带着潇洒的神韵。他逐渐转过身,手里三角杯中的蓝色液体轻缓流动,那盛满无限意境的眸子凝望着四人,目光锐利,似乎要一眼将他们看穿。
柴青耀看着面前的男人,凛然的问:“你就是天哥?”
中年男人冷然一笑,回答:“不错,我就是邢天!耀哥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怎么突然想和我玩游戏了?”
柴青耀眼袋抖了几下问:“你认识我?”
邢天放下三角杯,来回踱了几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向靠前站着的穆文睿,问:“你们就是合伙出逃的人?”
不等穆文睿回答,罗洋傲然的说:“是的。”
邢天忽然笑了,笑得及其邪魅,让人摸不着头脑,他身后站成排的人恭敬的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都是蜡像。穆文睿远远望着邢天的眼睛,试图从心灵的窗口里读出什么。
邢天走近穆文睿,看着他叹气:“这帮人就会使用暴力,简直暴殄天物,真不懂连皓东这个老东西到底和你们有什么仇,非要留你们在九州市!”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发牢骚。
他转身吩咐:“给他们搬一张桌子,四张椅子,我们要好好享受游戏的时刻。”
几个人很快端来一张精致的木桌,四张真皮椅子。坐在上面无比舒适,穆文睿看看身边的同伴,目光再次回到邢天身上。
邢天优雅的转身,从一侧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一副塔罗牌,散成扇子状,放到穆文睿面前,说:“抽一张!”
穆文睿谨慎的抽了其中一张,递给邢天,周影在一边心急如焚,难道游戏开始了吗?她担心的想。
邢天把穆文睿抽到的牌展示给他们看,牌面是死神,他深不可测的笑:“死神正位代表失败、毁灭、停止!”然后他旋转牌面,别有深意的还给了穆文睿。
穆文睿接过来看着手里的牌,想着逆位的牌面。邢天放好剩下的塔罗牌,平静的拿出两副普通扑克放到桌子上,周影、柴青耀和罗洋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如今的他们像是被人钉在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邢天诡秘的行为又如此让人捉摸不透,这张死神到底代表什么,或者要暗示什么?
邢天洒脱的抽出别在腰间的一把仿沙漠之鹰外型的银色手枪,放到两副扑克旁边。它除了形态和真正的沙漠之鹰一模一样以外,个头比一般手枪略小,一看便知道是特殊定制款。尽管它体态不大,然而枪身硬朗的线条却显出非凡的气魄,霸气程度堪比名抢,银色的光泽在壁灯的映照下让人不寒而栗。四人的心顿时因为这把枪的出现而提了起来。周影大着胆子问:“天哥,我能问,游戏开始了吗,还是结束了?我们连规则都不知道,这对我们不公平!”
邢天的目光转向周影,眼中带着赞许:“小丫头胆识过人,很少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既然叫了天哥,我理应说清楚。游戏还没开始,刚才那张死神的牌代表你们四人的命运,现在它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