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果然没几个报名的，一上午三个班才收了不到十个学生，倒是谢姐打电话说胖房东带着孩子过来了。

过去一看，也没什么正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住地打听招了多少学生，赚了多少钱，充分发挥了长舌妇的特性。

接着又是吹嘘了一遍自己的房子多好，多么适合办暑假班，租二百块钱真是便宜了，是不是能长点租金，很是不要脸，刚租了没一个月就琢磨涨租金的房东也是世间少见。

幸好是周末过来的，店里很是冷清，要是看到工作日那火爆的景象，还真可能借机讹点钱或者收回房子自己干。

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哭穷，张十三这点经验还是有的，一番虚与委蛇之后，最终打消了涨租金的念头。

然后又想不交学费把孩子塞进来，实在懒得跟她废话，索性少收了五十块钱，顺便把第二个月的房租给了她。

胖女人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扭着屁股走了，一点也不性感。

谢姐一直在一旁看戏，表情很是复杂，想笑又不好意思的样子，最后实在忍不住笑出来了，越笑越厉害。

“怎么还有这么奇葩的人？活了这么多年真是头一次见。”谢姐很是感叹。

“活久见。”

“什么？”

“活久见，活的时间久什么事都能碰见。”张十三又解释了一遍。

也不知这么老的梗有什么好笑的，谢姐听明白后又笑个不停，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小老板，你才活几年，还活得久什么都能碰见，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不过你也够厉害的，竟然真跟她一块钱一块钱的讲价。”

“厉害什么啊，不这么着的话，这种人真的会踩鼻子上脸，说不定弄出有什么幺蛾子呢。”

“还真是，以后你还是小心点吧，等她知道你赚钱了，少不了你的麻烦，说真的，你这钱赚的太容易了，我都忍不住眼红了。”

“没事，过完这个暑假就把这个班转了，这个月不给我添麻烦就行，谢姐你要眼红我可以转给你啊。”

“还是算了吧，我可没你那本事，整个洛山县，就你一个人挣钱，那几家都半死不活的。”

眼看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也懒得回去了，索性找个凳子坐那跟谢姐聊起来了。

大体了解了下谢姐的工作，就是在一个挺大的旅游公司，负责给旅游团联系车辆和住宿什么的，其他招揽游客和带队等油水大的工作都有专人负责。

说到旅游，张十三又想起了一个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做好了不比暑假班挣得少。

单单只是一个想法，细节还没想清楚，也没往外说，特意留了谢姐在北都的电话，真要想做的话，加上她的资源，成功的概率至少翻倍。

心理想着事情，也没心思聊天了，又去翰林教育看了看，比之前两家还要清闲，一上午只有一个报名的。

老妈已经找到了接班的人，从今天开始就不用再去厂里上班了。

经过张十三前两次往桌子上拍钱的刺激，到底是接受了儿子有本事的事实，不再跟以前似的死命的心疼钱，宁就是肯饿着也不在外面吃饭的那种心态。

午饭吃的水饺，看到价钱后也没说一个饺子相当于缝25条布袋的之类的话，倒是说了诸如水饺味道一般，要是换她来做肯定会赚钱这样的想法。

改变果然是潜移默化的，眼界开阔了，连家庭妇女都想着创业了，挺好，思想活泛总比死板强。

这种母慈子孝的和谐氛围持续到快吃完，等老妈看到电视新闻里说今天出高考成绩后，一下子又火急火燎的，不住地催着张十三赶紧去查。

“不用急啊，不是跟你说考了560吗，差不出几分的，再说下午两点才出成绩，现在也查不到啊。”

“万一考的更好呢，万一成绩提前出来了呢。”老妈的诡辩很是无敌，你都这么说了还有讨论的必要吗。

索性任凭老妈唠叨，两耳不闻窗外事，我只专心吃饺子。

就这么一直拖到快两点才出门去网吧，凭省招生网那二把刀的技术水平，两点半能打开网页都算好的，这种办事效率一直保持了十多年，哪怕后来chrome内核横扫全网，仍旧坚持ie6的信仰永不改变。

一进网吧发现里面竟然都开始排队了，每台电脑后面都站了好几个人，都是学生，叽叽喳喳的很是吵闹，别的网吧肯定也差不多，就这么等着吧。

过了一会，不知谁喊了一声“两点了！”

全网吧百十号人如同被加了封印一般突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过了几秒，又瞬间喧嚣起来。

全永定省的四十万考生都在同一时间查成绩，可以想象网站得有多卡，暴躁的气息在网吧里蔓延，到处是啪啪啪拍键盘的声音。

“卧槽，429！”

等了快五分钟，终于有人刷出来了，一激动直接喊出了分数，这下好了，整个网吧都知道他连个专科都没考上了。

成绩没出来之前总会心存各种幻想，这种现象在学渣身上尤其严重，万一我我蒙哪个哪个对呢，万一阅卷老师瞎呢，万一招生网有bug呢，总盼着偶然事件能拯救平时的不努力。

然而现实总会毫无留情的一棒子粉碎所有不切实际，想的越多，打的越狠，比如那个429，被人粗暴的从电脑前面拽开也没吱声，跟个被阉割了野狗一样，落魄的走出了网吧，或许是要去找一个叫静静的女孩子吧。

陆续有人查到分数，人生百态不一而足。

比如有一个考了548的，跟二本线持平，一个200斤的汉子竟然喜极而泣。

比如考了547的就会破口大骂，恨不得把所有难听的话语加到阅卷老师身上。

终于等到一台空机子，或许是被气氛感染了吧，坐在电脑前，张十三竟然很是紧张，程度甚至超过了卓越启智第一天招生的时候。

光标转了一万圈，到底是刷新出来了。

“560”

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才发觉嘴里苦溜溜的。

本来这辈子立志戒烟的，还是没忍住，摸了邻桌一根烟，叼在嘴里打火点燃。

或许是被张十三帅气的侧颜震撼了，或许是本来就怂，被抢了烟的邻桌小伙只是瞪了张老板一眼，然后把烟塞进口袋，最终也没说什么。

走出网吧，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先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嘟的一声没响完就被接起来了。

“查到了吗，多少分？”语气很是急切。

“560 ，超二本线12分。”

“呼……我告诉你爸，他等着呢。”

老妈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一颗烟没抽完，电话响了，老爸打来了。

“小山，好样的，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点鞭炮。”

这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