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一唱天下白。
晨曦的柔光透过窗纱穿进屋内,屋内高几之上,两架镌着喜字的烛台上,红烛早已燃尽,只留下攀附在烛台上形态各异的蜡泪,彷佛诉说着昨夜的旖旎。
赖尚荣看着怀里即便沉沉睡去,仍狠狠绞在自己身上的尤二姐,云鬓凌乱,愈发显得粉腻酥融娇艳欲滴,想到昨夜雨骤风疾,心生爱怜,俯身亲吻娇艳的面颊。
尤二姐温顺多情,有求必应,加上昨日二人都经历了一场大喜大悲,正需要舒缓精神,所以赖尚荣也没有了往日的怜香惜玉。
轻轻掰开缠在腰上的玉腿,蹑手蹑脚起身下床。昨夜忘了叮嘱晴雯过来服侍,这会子只能自己动手穿衣。
想到尤二姐没有陪嫁丫鬟,确实有些不便,看来还得从家中挑选几个服侍,否则都如昨日那般,事事亲力亲为也太委屈了些。
赖尚荣精神抖擞来到院内,晴雯早已等在堂外。
“大爷!”
“尤姨娘那边一会将早饭送去屋内,就别让她起来了,爹娘那边我来去说!”
“嗳!”晴雯显然想到了自己的遭遇,眼神闪烁,螓首低垂。
“我去厨房给大爷端早饭!”
“呃!……等等!下午有空给姨娘量一量身段,给她也做几身那个……”
看着掩面飞奔而去的晴雯,赖尚荣会心一笑。
吃了早饭刚到父母院内,就见尤三姐搀着尤二姐逶迤着追了过来。
“我刚还叮嘱晴雯不让你起来,怎么还过来了?”
“还没给二老敬茶呢!”
来都来了,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接过尤三姐的差事,挽着尤二姐来到父母院内。
磕头敬茶一套流程走完,就听前院来报。
“荣府二太太差人送来个丫鬟,说是来服侍姨娘!”
赖大疑惑道:“这就奇了,昨儿个我还奇怪,二太太怎么没有落井下石,总不能她未卜先知吧?”
赖尚荣不以为意,不落井下石又不是坏事,他早上还觉着尤二姐身边没人服侍,这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不过王夫人屋里丫鬟众多,不知送来的是谁,他记得彩霞还是彩云的对贾环有意思,还偷了王夫人屋里的玫瑰露送他,若是这二人还得想法子推脱,可别将荣府那些糟心事带到自己家来。
想到这,便道:“我带二姐去看看!”
来到前院,只见院内站着两个小丫鬟,模样竟有七八分相似,年纪小的约莫十四五岁,大的那个十六七岁,正是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金钏。
金钏冲着赖尚荣拘谨的笑道:“赖大爷!太太昨儿见尤姨娘身边没人服侍,特地让我妹妹过来伺候。”
嗯?玉钏?
这个安排倒是不错,貌似这玉钏也是又副册里的,只要她尽心尽力,到时候顺手救救她这个可怜的姐姐,也是一份功德。
既然不是彩霞、彩云,那也不必推辞。
不过王夫人也忒小气了些,这对山寨版双胞胎姐妹花,不一起送总少那么点意思。
转身对尤二姐道:“你看这丫头可还满意?”
玉钏忙趋步上前,向着尤二姐微微一福:“奴婢玉钏定会尽心服侍姨奶奶!”
说话间偷偷瞄向赖尚荣。
尤二姐听说是荣府的丫鬟,心里暗自窃喜。
没想到嫁的不是国公府,却胜似国公府,昨日上赶着的送银子,今儿就送丫鬟,更觉自己做妾的选择没错。
不过她也不清楚该以什么态度应付,怕在国公府丫鬟前露了怯,丢了赖尚荣的脸面,便只向他点了点头。
玉钏毕竟初来乍到,赖尚荣接过身契,将她交给晴雯,暂时先带她熟悉熟悉。
陪着尤二姐吃了早饭,眼看着到了己正(十点),老头子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这早朝应该早就结束了,怎地传旨的还没来?皇上该不会是忘了吧?”
事关自家前程,赖大不免患得患失。
不过他却是猜错了,此时早朝并未结束。
金銮殿上。
正隆帝看着殿下争的面红耳赤的群臣,不觉有几分泄气。
今日早朝,贾政当着群臣的面,禀报了圆满完成皇帝指示,改良了造纸术,大大减少了造纸成本,群臣无不歌功颂德,对于封赏也并无异议。
随即忠顺王按皇帝的意思,提议将在内务府建立造纸作坊,却遭到极大的反弹,且有大臣提议将改良方子公告天下造福万民。
又说,内务府设立造纸工坊,乃是皇家与民争利。
虽然赖尚荣说过能造出玻璃,可一来过于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二来即便能造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造纸利润可观,怎么能够轻易放弃。
对于这种情况其实正隆帝也有准备,也并不在意有反对声音,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事事顺遂,只要双方各执一词,互相牵制,他自然可以出来摆平。
可他万万没想到,贾政竟然被人推了出来,偏偏这厮一点眼力见没有,跟自己打起了擂台,还说了一大堆酸文臭话。
若是旁人也只算是那些反对声音中的一员,奈何贾政也算是改良造纸术的有功之臣,那些推他出来的清流也是看准了这点,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不由后悔多此一举,反倒砸了自己的脚。
“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回到御书房内,对夏守忠吩咐道:
“去赖家传旨,让赖尚荣进宫一趟,再传田尝进宫。”
…………
梨香院内!
薛蟠一大早就在院子里闹了起来。
“昨儿我就说了不走,偏你们生拉硬拽将我拖回来,叫赖兄弟怎么看我?平日里总说我不交正经朋友,如今好容易遇着一两个有真本事又投缘的,生生被你们给搅黄了!”
昨日薛姨妈听闻贾赦、贾珍去赖家问罪,将薛蟠生拉硬拽回来,他本就不服不忿,今儿一早风向转了,更是无处撒气。
宝钗忙劝道:“哥哥且别叫喊,消消停停的,咱们客居在此,府上大老爷和东府珍大哥都上门问罪了,你还留在那里让人怎么说咱们!况且你素日身边尽是些狐朋狗友,那个赖尚荣又与你结过仇,妈妈也是怕你被他哄骗了,说出什么不防头的话得罪了亲戚!”
“赖兄弟何曾哄骗过我?上回我得罪了他,他非但没有记仇,反将潘又安送给我,我还想给他梳拢个姐儿,他都不肯要。”
薛姨妈见他在宝钗面前口没遮拦,急道:“你消停些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回头多备些贺礼,以后咱们也不拦着你了。”
薛蟠听了悻悻道:“昨儿熘了今后还有什么脸面称兄道弟!”
说着便不理薛姨妈和宝钗,赌气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