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赖尚荣青天白日,如何兴峰作浪,排山倒海,将浴房变作婚房。
凤藻宫中的田皇后,一脸疲惫的盘腿靠坐在凤榻之上。
“你们都是忠义之士,也是皇上的亲信,如今看似兵乱已经平息,可只要太上皇还在一天,太子的皇位就一天不得安稳。”
说到这,微翕的双眸闪过一抹凌厉,沉声道:“你们可愿完成陛下遗愿,为太子和哀家尽忠?”
殿下的马汉和王超,面露激动之色,倒头便拜道:“臣等深受皇恩,只要能替陛下和太子分忧,娘娘但请吩咐!”
一旁的夏守忠,稍稍犹豫,忙也跟着拜倒在地。
听见二人故意略过自己,田皇后脸上的不悦,一闪而逝。
“快起来吧!哀家就知道你们都是忠义之士,你们放心,对外只会宣称皇上龙驭宾天,太上皇悲痛过度。
待此事办妥,哀家就让国舅爷接你们出宫,必定妥善安置!”
其实,到了这一步,不论是赖尚荣和田皇后,还是朝中大臣,都知道太上皇归天,才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没人愿意脏了自己的手。
毕竟,现在大家都会装湖涂,却难保以后不会旧事重提。
这也是,赖尚荣选择这个时候,回家避嫌的原因。
虽说,他大逆不道的事情干的多了,可一个是明面上的,一个是暗地里的,不可相提并论。
“老奴!老奴还想为陛下和太子尽忠……求娘娘成全,准老奴为陛下守陵!”
“如此也好!”
田皇后看向马汉、王超,温言道:“你二人呢?”
“臣等愿为陛下守陵,只是,赖尚荣狼子野心,故意延误救援,如今禁宫安防又落于贼人之手,以后臣等不能守护太子,还请娘娘小心提防!”
田皇后暗自腹诽,你们这样忠于皇帝,若是继续留你们在宫里,知道自己如何委曲求全,只怕会非但不能体会苦衷,反而要替皇帝清理门户了。
反观赖尚荣,虽然对他的狼子野心,已深有感触,但有这种企图,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只要自己供他驱策,不必担心遭到反噬,况且,他又何尝没有供自己驱使?
甚至,相较而言,他只是单纯图自己身子,而自己非但能享受被驱策的欢愉,还能借势于他。
想到昨夜的旖旎,盘在裙下的双脚,宛如绷紧的弓身,十颗蒜瓣似的玉趾紧扣腿肚,深深掐了进去。
沉声道:“哀家心中有数,你们快去办吧!”
……
半个时辰之后,田皇后便传召了内阁,宣布太上皇忧思过度的消息。
不过,因为皇帝殡天的消息还未昭告,故而,太上皇的死讯,也必须延后发布。
因赖尚荣不在宫中,少不得派人前去报讯。
…………
与此同时。
城外也已经开始收拾残局。
做贼难免心虚,一夜没有消息的四卫将官,早已见势不妙。
只是,虽然城门似乎易主,但毕竟没有太上皇的消息传回,加上神机营也无异动。
故而,还抱着一丝希望,一面按兵不动,一面早已召集亲兵准备好了快马。
待到锦衣卫携各卫散兵赶来,被牵制的金吾卫和神机营闻风而动,便一触即溃。
只是,保卫科并未参战,兵力上旗鼓相当,让叛军的一些将官,率亲兵骑马逃脱,追击还得花上些时间。
“小仇大人且慢!”
骑在马上的齐宁,叫住上马追击的仇宜军道:“追击就不劳烦你了,赖大人请你们父子回去一趟,仇大人也已经先行过去了!”
“赖大人?”仇宜军疑惑道。
“不错!此次多亏赖大人指挥得当,及时率领保卫科救援皇宫,才不至于酿下大祸!”
听到这个回答,仇宜军不敢多言,拨马回城,赶往赖家。
田皇后虽然还做着借助赖尚荣,垂帘听政,甚至效彷武瞾的美梦,但赖尚荣已经盘算着,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借机架空君权了。
昨夜他已经撬开了田皇后的嘴,知道自己与陈译文和梅恭辅政的遗诏。
梅恭的态度暂且不论,陈译文与自己有共同的利益,辅政三人,至少可以保证不会输阵。
而兵权方面,虽然保卫科领有守卫皇宫的遗诏,但相较于整个京城而言,兵力仍然不足。
故而,仇夺父子也是他争取的对象。
原本,他未必能够说服仇夺父子,但手里那张未加盖玉玺的圣旨,应该能够让他们看清楚形势。
仇宜军赶至赖家的时候,仇夺刚看完圣旨,正坐在厅内,与沐浴更衣后的赖尚荣喝茶。
“父亲!赖大人!”
赖尚荣一边抬手示意他落座,一边对仇夺道:“宜军也来了,仇大人到底什么想法,咱们不妨开门见山!”
仇夺叹了口气,心灰意冷道:“我已经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还是看宜军的意思吧!”
当初铁网山围猎,他不惜舍弃一个儿子,也要为正隆帝尽可能夺取兵权。
可事成之后,皇帝并未如承诺一般,将羽林卫的兵权交给儿子。
而今,误以为神机营勤王,也只顾着削弱自家父子的实权,让他如何不心灰意冷?
赖尚荣待到仇宜军放下圣旨,解释道:“这份圣旨是本官入宫勤王,在养心殿地上发现的,因玉玺被带出宫外求援,故而没能来得及加盖玉玺。”
说到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道:“若二位不打算改变现状,本官就当没有这份旨意,若仇大人有意兵部尚书,本官可以帮忙,让这份旨意成真!”
说着,从怀中掏出玉玺,往桌上重重一放。
昨日内阁一早便被请出禁宫,而田皇后的注意力也在太上皇身上。
让他钻了空子,非但体会到皇帝的快乐,也将玉玺带了出来。
不过,此事不可能长久,这也是他急于将仇夺父子请来的原因。
正隆帝毕竟已经死了,虽说圣旨是因为误会勤王的乃是神机营,才颁布的。
但赖尚荣也可以拿君无戏言说事,尤其是死去皇帝的圣旨,即便是新皇登基,也不可能否定先皇的旨意。
这样做的好处很多,且不论仇夺父子如何选择,这份人情都跑不了。
做为京营节度使,京城八卫叛了大半,他难辞其咎。
这份圣旨无疑免去了他被问罪的风险。
一旦仇夺升任兵部尚书,仇宜军也必须调任京营节度使,而赖尚荣也可以借着皇帝临终前那份圣旨,名正言顺的揽下神机营的兵权。
毕竟,柴庆之已死,原本他的责任已经转移到赖尚荣头上,同理岂非表示,原本给他神机营的职责,也应该转移过来?
当然,朝中未必没人反对,但至少给了他一个揽权的借口。
若是再有陈译文和仇夺的帮忙,成功率还是很大的。
即便仇夺父子不愿意如此行事,但赖尚荣至少也给了他们一个选择的权利。
很多时候,选择权才是最宝贵的。
仇宜军与仇夺相视一眼,躬身道:“多谢赖大人!能免去这次的罪责已是万幸,何况父亲还能升任兵部尚书!以后但凡赖大人有任何差遣,宜军必定为大人马首是瞻!”
说着,将圣旨递与赖尚荣。
赖尚荣接过圣旨,拿起玉玺,重重的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