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夫人探视之时,元春因心生愧疚,答应的倒还算干脆。阑
可王夫人离开之后,却又犹豫不决。
毕竟,田皇后清楚的知道,自己被赖尚荣看破了行迹,此刻又要借着他的名头,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
不想正左右为难之际,却传来田皇后召见的消息。
随着探视之期一过,贾政的病情也在宫中传扬开来。
身为贤德妃的她,也再次成为宫中的笑谈。
田皇后本就抱着笼络赖尚荣的心态,才对元春多加照拂,如今贾家出了这个变故,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此时安抚事半功倍。
故而,待元春行了礼,便和颜悦色道:“皇上也不会见你,只要你自己端正心态,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也就是了。”阑
“臣妾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家中弟弟还未娶亲。”
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臣妾想求娘娘一个恩典,为弟弟赐一门婚事。”
机会难得,皇后召见,总好过自己求见,如今又表达了善意,正好顺水推舟。
田皇后不为所动道:“你家里出了这档子事,赐婚怕是不妥啊!”
贾政的这个病,哪有什么好人家愿意嫁,想必这也是元春请求赐婚的原因。
况且,虽然赐婚也不会让自己与荣府扯上什么关系,但贾政的病因,却是能避则避。
听到皇后拒绝,元春不由想起王夫人的话,连自己都是皇后看在赖尚荣的面子上,才加以照顾。阑
只能硬着头皮道:“还请娘娘看在赖大人的面子上……”
“哦?赖侍郎也知道这事?”
“父亲染疾也是赖大人告知母亲,只因他衙门事忙,脱不开身……”
田皇后听闻,立即想到是赖尚荣对自己照顾元春的回应。
甚至,还有提前下注的打算,毕竟赖尚荣幸进之臣的名头在外,或许正因看出自己的意图,加之自己身怀龙种,提前交出投名状也不是不可能。
可随即又产生了疑惑,他既然能管中窥豹,又怎么会这样大胆?
难道就没顾虑过皇上的反应?阑
毕竟,他可是当着皇上的面,看了不该看的,又怎么敢毫不避嫌?
做为皇商之女,能够做到皇后,虽然其中有运气的成分,但也深谙权谋之道。
想到当初元春受罚,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暗道,赖尚荣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果然不是凭空而来。
表面不动声色,共情道:“罢了!本宫何尝没有兄弟,可怜你一片赤诚,本宫就尽力而为吧!”
元春忙告知薛宝钗名讳,又将薛家与自家的关系,向皇后解释了一遍。
“两家本就有这个打算,只是如今……”阑
皇后点了点头,打发走了元春,却并没有下旨,而是坐在凤榻上低头沉思。
其实,元春是请皇后下旨赐婚,可她却说尽力而为,显然并未正面回应。
只是元春却没有领会其中的差别,只顾着磕头谢恩。
待到晚间,皇上驾临凤藻宫。
田皇后乘着正隆帝,在自己小腹上侧耳倾听,才不无担忧道:“如今宫中也开始流传贤德妃家里之事,上回皇上不过稍加禁足,便引得赖侍郎遭遇弹劾,如今罢了贤德妃生父的官职,恐怕还会……”
见正隆帝若有所思,接着道:“臣妾只是担心,届时又有人借机为难皇上,若是这次弹劾,也因银币政令而起……”
她错以为赐婚,真的是赖尚荣的主意,联系道元春上次受罚朝堂上的反应,便以为这是赖尚荣一箭双凋,既提前下注,又要堵住朝堂上的反扑。阑
原本她还不会这么直接,但看见正隆帝若有所思,显然是符合猜测,这才有了后续联想。
梅翰林所造的谣言非但没有辟谣,反倒在正隆帝的推波助澜下,愈发的甚嚣尘上。
受到贾政的影响,近来也没少人拿赖尚荣的作风说事,这些话的确引起了正隆帝的联想。
赖尚荣的名声并不重要,甚至越臭越好,可新币的推行关乎朝廷,不容有失。
正隆帝沉吟道:“只是这贾政非但素位尸餐,还有辱国体,若不能处置,如何能够以儆效尤?”
“朝堂之事臣妾不便置喙,不过,今儿贤德妃替她弟弟求个赐婚的恩典,臣妾以为倒是可以彰显皇上的隆恩。”
“哼!”正隆帝冷哼一声:“这是知道自家名声臭了,想要借势压人了!”阑
说到这,话锋一转道:“这是想要祸害哪家的姑娘了?”
在正隆帝而言,牺牲个姑娘,只要政令能够推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若是贾家拎不清形势,妄图攀龙附凤,则另说。
“这薛家与贾家本就是姨表亲,两边也早有这个打算,只是贾家担心起了反复,才求到臣妾这儿的。”
她深知皇帝的芥蒂,当然不会与赖尚荣扯上关系,故而只说是元春求情。
“嗯?薛家女不是要给赖爱卿为妾?”正隆帝疑惑道。
田皇后忙解释道:“臣妾问了,给赖侍郎为妾的是薛家二房,贤德妃所请乃是薛家大房!”阑
“呵!他们倒是有自知之明,商贾之家与他家倒是般配!”
正隆帝冷嘲热讽了一句,接着道:“皇后赐婚的效果,倒是不如朕亲自赐婚,也好提醒提醒那些不长眼的。”
…………
在正隆帝拍板的同时。
早已得到消息的王夫人,也正在搬家。
自打上回从宫中回来,她便将替元春祈福的想法,禀报了贾母。
媳妇如此有心,贾母当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阑
只是宫里一直没有下文,她寻思着是不是择日再去,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今日,午错得到元春传出的喜讯,再也不愿耽搁。
只是,搬去的目的地却不在栊翠庵,而是紧挨着东角门的玉皇庙。
临时改变地点,还是因邢夫人而起。
那日贾赦动了歪心思,邢夫人也有所担忧,便也起了搬去大观园的想法。
毕竟,贾赦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万一酒后不管不顾,还真的不能拿他如何。
虽说在东跨院也不担心被赖尚荣知晓,但邢夫人却害怕贾赦也如贾政一般。阑
前阵子,为了在赖尚荣跟前表决心,在耳鬓厮磨之时,告知搬去清堂茅舍的打算。
原本这还不至于让王夫人改变初衷,可偏偏她多了一句嘴,说这样也不必赖尚荣绕道,只消将大观园通往赖家会芳园的东角门重新启用,也可以让赖大爷少走几步路。
王夫人哪里愿意让邢夫人专美,忙改换了门庭,将地点重新定在了比邻的玉皇庙。
赖尚荣当然不会反对,反倒颇为欣喜,玉皇庙和清堂茅舍,分列东角门的南北两侧,好似两尊门神一般。
这寓意非同一般,好似让荣府的两位太太,替他守着大观园一般。
当然,对于王夫人和邢夫人来说,未尝不是赖尚荣过府,先得去她们门前拜个码头。
…………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