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日为贾政送行,故而贾母也移步荣禧堂。
赖尚荣也就没往荣庆堂去,带着鸳鸯来到荣禧堂,拜见了贾母,留下鸳鸯服侍。
刚出了荣禧堂大门。
“大爷!”
“大爷!”
守在门外的素云和追出来的平儿同时道。
李纨收到消息,便将素云派了出来,她追着赖尚荣进了潇湘馆,便守在潇湘馆外,原打算等赖尚荣出来,没想到鸳鸯却一路跟着过来,只能留在荣禧堂外。
看见赖尚荣独自出来,却没想到屏风后头还跟着个平儿。
平儿也是一般,赖尚荣出来,王熙凤便给了她一个眼色,没成想门外却躲着个素云。
一时间二人颇为尴尬。
“姐姐先说!”
“妹妹先说!”
二人要谈论的都是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都想着让对方先说。
赖尚荣怕二人言多必失,转身点兵点将,对平儿道:“可是二奶奶要问生意上的事?”
平儿如释重负道:“对对对!奶奶想问问大爷,什么时候有空将那批货处理了。”
赖尚荣模棱两可道:“就这两天吧!我抽时间就去办了。”
虽没机会将王熙凤的盘算告诉赖尚荣,但至少也算完成了所托。
平儿看着跟在赖尚荣身后,渐渐远去的素云,不禁暗自琢磨,难道奶奶没猜错?
可随即就听到素云道:“奶奶差我来问大爷,怎么不让哥儿读书,将他派去什么工厂了?”
暗道自己想多了,转身回去了荣禧堂。
而她却没看到,赖尚荣带着素云一直走到偏僻处,才停下脚步。
更没听见,素云压低声音,腻歪道:“大爷这么久没来,奶奶和奴婢都想煞大爷了!”
赖尚荣叹道:“你们那后园门一到晚上就落了锁,若非大爷太壮实,门缝太窄钻不进去,早就熘进去找你们了!”
“大爷能进得了后门?”素云机敏的把握住了这个重要讯息。
赖尚荣点头忽悠道:“建园时候有次急着运料,我悄悄配了一把。”
素云兴奋的掩嘴道:“真的?若是这样可真是齐活了,奶奶那里管着园子的钥匙,只要大爷能进得了后门,待到园内的婆子偷懒,奴婢就能放大爷进来。”
“哦?”赖尚荣笑道:“若是这样大爷可有些等不及了!”
王熙凤那边可以先放一放,先将园子钥匙拿到再说。
“奶奶还担心大爷进不来后门,打发奴婢来问问大爷,梨香院的角门进不进得来呢!”
赖尚荣暗道一声大意了,他光想着园门,却忽略了,李纨并不知道自己进得了后门。
“园内的婆子一般什么时辰偷熘?”
“原是三更左右,近来愈发早了,不过大爷还是三更再来,免得等久了遭罪。”
说到这,一脸期盼的看着赖尚荣道:“大爷三更天进得来吗?”
“嗯!只是苦了你了,这大晚上的摸着黑不说,蚊虫又多!”
“不辛苦,能为大爷和奶奶办事,奴婢不怕吃苦!”
“你不怕大爷我还心疼呢!回头我跟你们奶奶说,钥匙拿来我叫人照这样子打一把,免得你以后跟着吃苦!”
“嗳!”素云美滋滋的答应了一声。
“嗯!去吧!”
打发走了素云,赖尚荣晃晃悠悠出了内仪门。
在向南大厅内,跟贾政打了个招呼,便直奔二门外。
茗烟正在贾政的外书房院门口,跟几个贾政的小厮黏黏唧唧,好似难舍难分似的。
见赖尚荣看向自己,忙甩开众人,来到跟前。
赖尚荣板起脸,恐吓道:“你去忠顺王府换红汗巾子,怎么也没跟我汇报?”
“大爷饶命!”
茗烟吓得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来,好在赖尚荣眼疾手快,将其扶住,随即又嫌弃的撒开手。
厉声道:“说!再有隐瞒别怪大爷不客气,如今那卍儿就在我府里!”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茗烟忙不迭的求饶,颠三倒四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
旋即又解释道:“不是小的隐瞒,这事并非二爷吩咐,只是袭人自作主张,小的就没跟大爷汇报……”
赖尚荣心中早有猜测,只是找他印证,如今二府里玉字辈的奶奶他都尝了个遍,只差一个没成婚的宝玉。
宝玉三番两次找事,袭人虽然只是个挂名姨娘,倒也不妨碍先收些利息。
不过,他心中尚有疑惑。
“你跟袭人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帮她做事?”
茗烟哀求道:“大爷饶命,小的与她并无什么瓜葛,她知道小的娘在太太屋里当差,便时常送些东西给小的,也……也叫小的送些东西回家。”
“大爷能瞒着你和卍儿的事,自然也不会揭露你跟袭人的瓜葛,你现在说,大爷还会饶你一命,若是胆敢欺瞒……”
“小的说的都是实情,不敢欺瞒大爷啊!”
若是袭人与茗烟有瓜葛,那就只能放她一马了,只会将她当做一个工具人,探听宝玉的动向。
他虽然急于报复,却也没饥不择食到,要与茗烟做同道中人。
不过茗烟的话倒也合情合理,袭人是有志向做姨娘的,怎么会舍得身子便宜一个小厮。
赖尚荣嘴角上扬,暗道,看来这利息是收定了。
正琢磨着如何收取利息,就听到远处有人喊。
“尚荣!”
“滚吧!”低声打发走茗烟,对着大门处道:“珍大哥,琏二哥,文龙。”
对三人身后跟着的贾蓉,赖尚荣却视而不见,毕竟是晚辈。
贾蓉舔着脸凑到近前,点头哈腰喊了一声:“姨父好!”
赖尚荣只挥了挥手。
贾珍立即将贾蓉一脚踢开,喝斥道:“请了安就滚,长辈们说话凑什么凑!”
随即瞥了眼远去的茗烟道:“尚荣若是好这口,回头哥哥给你安排,保管……”
贾琏凑上前道:“珍大哥那里莫非还有私藏?这兄弟可不依了!”
薛蟠忙道:“赖大哥不好这口,不然姓潘的哪里轮得到我!”
赖尚荣忙抬手制止,模棱两可道:“前儿听政叔说起宝玉,我这边问问情况!”
薛蟠原本还待再说风花雪月,听了这话顿时脸上隐隐有些不忿。
“他做的那些事情,倒让阖府为他受累,前儿妈妈和妹妹还怪到我头上。天可怜见的,我连他们换了那劳什子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去乱说!”
赖尚荣拍了拍薛蟠,却也并未替他解释。
只劝道:“这话别叫政叔听了,若是再生出什么事端,这回你可跑不掉了!”
而贾珍、贾琏则全当没有听见。
说话间,几人进了二门。
陪着众人来到向南大厅,见了贾政,因还有贾家一众族人,女卷都留在荣禧堂用餐。
瞅着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便找了一桌子坐下。
贾珍对着赖尚荣扫了眼身旁的薛蟠,故作姿态道:“尚荣,那橡胶厂何时再开新厂?兄弟还等着入股呢!”
赖尚荣笑道:“快了,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珍大哥提前备好银子就是!”
贾珍端起酒杯道:“多谢兄弟!哥哥敬你一杯!”
赖尚荣瞥了眼面露喜色的薛蟠,也陪着贾珍演了一出。
听说贾珍要入股橡胶厂,贾琏凑上前道:“兄弟!上回玻璃厂兄弟银子有限,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这会带上兄弟!”
赖尚荣戏谑道:“琏二哥,你还有脸说?当初兄弟可是信了你,才送了三千两股份。怎么?事情办好了,琏二哥就不提不刁了?”
虽说能花些银子纳了邢岫烟,赖尚荣已经满足,但却不妨碍他借机生事,也好彻底断了贾赦、贾琏再开口的机会。
“误会!误会啊兄弟!”贾琏叫苦连天道:“这事老爷、太太连我都瞒了。”
“琏二哥知不知道我也懒得管,只是以后还是免开尊口的好!”
赖尚荣突然发飙,贾珍和薛蟠却一头雾水,忙开口询问。
这事关系迎春的清誉,赖尚荣不好说,只摇头不已。
但贾琏却不满贾赦、邢夫人拿自己当枪使,急于摆脱嫌疑,不管不顾的打倒苦水。
薛蟠听了满脸羞愧,几次欲言又止,却终于没有开口。
而贾珍却若有所思,拍了拍贾琏道:“这事不怪尚荣生气,不是我个做晚辈的说嘴,大老爷也太没眼见了,放着尚荣这样的女婿不要,难道二妹妹一个庶女,还想嫁王子王孙不成?”
转而对赖尚荣笑道:“尚荣觉得四妹妹如何?”
瞧着他这股子不要脸的劲头,赖尚荣颇感欣慰。
不过惜春就免了。
一来,荣府是逼不得已,他不想再与宁府牵扯过深。
二来,惜春才丁点大,长开了也不知猴年马月了。
“四姑娘太小,兄弟我可等不起!”
听到赖尚荣拒绝,贾珍一脸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