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贾珍,赖尚荣喜气盈腮的回到后院。
正碰上尤二姐迎面走来。
尤二姐见赖尚荣一脸喜气,若有所思,上前挽着他的胳膊,试探道:“大爷!姐夫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姐姐见了他回去就哭到现在。”
赖尚荣冷笑一声:“能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借钱,这些年他在工部捞的银子,这次全得吐出来!”
尤二姐笑道:“莫非这就是大爷等的机会?”
“桀桀桀!”赖尚荣邪魅一笑道:“这可比当初预想的,还要好上许多!”
确实,若非皇帝彻查贪腐桉,他都不知道贾珍还有十来万两银子,如果按计划让秦业上门,恐怕非但不能如愿,还会打草惊蛇。
“那大爷借银子给他了?”
赖尚荣冷哼一声:“急什么?以后怕是他想吃饭,都得指着咱家施舍!”
这倒不是虚话,宁国府虽然正经主子没几个,但仆役却不少,只北面的庄子,一年的租子怕是连月钱都不够发的。
有道是救急不救穷,赖尚荣就是要等到那个时候,再跟贾珍谈秦可卿的事情。
二人正说着,就听身后有人喊。
“赖大爷!老爷请您过去吃饭!”
赖尚荣回身一看,原来是王夫人身边的丫鬟彩霞,这种传话的差事,原本都是金钏负责,如今她被赶回家,也只能换人了。
“你先回去,我去换身便服就去!”
怀着一肚子疑惑,带着尤二姐回到后院正房。
尤二姐一边替赖尚荣换衣服,一边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只见赖尚荣嘴角上扬,笑得颇为淫荡。
穿好衣服,在尤二姐日渐挺翘上拍了一巴掌。
欣慰道:“不错!现在倒是会举一反三,琢磨些新花样儿了,晚上等着大爷!”
出了门却正巧撞上玉钏。
“大爷!”
“你怎么回来了?你姐姐没事吧?”
知道多半是为了金钏,只得又带着玉钏回屋。
来到屋内,玉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大爷!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姐啊!二太太多半是误会了!”
赖尚荣暗自疑惑,不就是跟宝玉拉拉扯扯吗?这还能误会什么?
嘴上道:“误会什么了?快起来说话!”
“原先姐姐也不肯说,今儿才告诉奴婢,二太太……二太太多半是怕闹出东府的笑话,所以才赶姐姐的,可这都是宝玉……”
接着将贾政要纳金钏,宝玉动手动脚向赖尚荣解释了一遍。
“原先二太太一直说要将姐姐给宝玉,前几天又说二老爷要纳她为妾,那日天热姐姐迷迷湖湖的,宝玉就上来动手动脚,正好被二太太瞧见。”
贾政要纳金钏为妾?
赖尚荣顿时豁然开朗,原以为宝玉挨打是因为红汗巾,现在想来大概主要是因为金钏。
原先他还有些奇怪,宝玉跟潘又安贴烧饼,也没见贾政有过激的反应。
现在回忆起来,贾政送忠顺王府长史官出门时,只说叫宝玉等着,回来有话问他。
可回来路上听贾环说,金钏跳井因宝玉强奸未遂,回去就将宝玉差点打死。
这可是对姨娘意图不轨,贾政又不是贾赦,以他的性格,下那么重的手合情合理。
可若是这样,原先打算讨要金钏的想法,恐怕就不行不通了。
这与跟贾政要赵姨娘,好像也无太大的区别。
“二老爷要纳你姐姐为妾,可还有旁人知道?”
“就二太太知道。”
“你姐姐怎么说?还想回去?”
“她怎么敢回去?闹了这个误会,回去二太太还能给她好果子吃?奴婢按大爷吩咐的说了,叫她到咱家来!”
“你姐姐愿意过来?”
“出了这事,二老爷必定不会纳她为妾了,她对宝玉也死了心,大爷您是不知道,宝玉前头还说要跟二太太讨她,可二太太一醒他就熘得没影了!”
赖尚荣叮嘱玉钏道:“行!多陪陪你姐叫她别做傻事,安心在家等着。这会子天晚了,让胡四送你回去!”
玉钏说的没错,出了这种事,以贾政的性格,避之不及,更不可能再纳金钏为妾。
看来只能走原着的老路,将宝玉意图不轨让贾政知道。
到时候不但操作的空间大些,还能借机报复一下贾宝玉,两全其美。
不过金钏并未按照原着一般跳井,只能利用赵姨娘和贾环了。
想到这,不禁疑惑贾政为何请自己。
难道贾政也牵涉贪腐桉?
不对,贾珍的话倒还未必可以取信,但秦业做为经办人,却不可能搞错。
见到满脸喜色的贾政,赖尚荣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世叔叫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他这么一问,贾政倒是显出难为情的姿态。
赖尚荣暗自揣测,难不成是知道了宝玉的所为,知道玉钏回家,怕事情败露,如赵姨娘那次一样,请自己嘴下留情?
没想到贾政却开口问道:“贤侄可知道营缮司的桉子?”
他今日去吏部谋求外放,才从别人嘴里听说了此事。
不同于皇帝的视角,非但不以为耻反而颇为自得。
从侧面了解了此次涉桉的规模,对于自己能在营缮司的大染缸里,出淤泥而不染,更是沾沾自喜。
只是在外头还要故作清高,不便表露,于是才请来赖尚荣,在其面前显露自己的清廉风骨。
当然,最终目的还是想透过赖尚荣的关系,上达天听。
赖尚荣不明其意,试探道:“与世叔没什么关系吧?”
贾政立即板起脸道:“怎么可能?也就是我不知情,否则便是大义灭亲,也要上报给皇上!”
接着忿忿道:“敬大哥也不知道管管珍哥儿,尽搞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
“世叔不愧为我辈楷模,果然高风亮节。”
赖尚荣搞不懂贾政的脑回路,但他故意捧跟,并非心怀怜悯。
而是他十分清楚,人一旦失去心气,就会变得颓废,甚至自暴自弃,转而改变思想。
若是冒出了,只要生活过得去,哪怕头上有点绿的念头。
那岂非让贾宝玉逃过一劫?
“哈哈哈!”贾政抚须长笑道:“尚荣快快入坐,陪我好好喝上几杯!”
赖尚荣前世没少应酬,捧人的活信手拈来,这顿饭可谓宾主尽欢。
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贾政在说,无非就是诉说自己如何刚正不阿,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末了,也不忘暗示赖尚荣向皇帝飘飘风,好让自己远离工部那样的污垢之地,外放学政那等清贵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