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嬉笑怒骂之后,黛玉也不似之前那般郁郁寡欢。
众人回到荣庆堂。
就见贾母笑道:“二十一是宝丫头生辰,云丫头也多住些日子,等过了你宝姐姐生日,看了戏再回去!”
接着意味声长道:“宝丫头也是将笄之年,凤丫头你可得好生操办!”
凤姐瞥了赖尚荣一眼,笑道:“老太太吩咐,谁敢不听?只是我又出工又出力的,这做生日的银子,可不能再叫我贴了!”
接着意有所指道:“要么我找个财主,将这费用包圆了可好?”
贾母猜出凤姐的意思,但觉着这样显得过于刻意,于是笑道:“这样吧!咱们也学那小家子大家凑分子。”
王夫人心领神会,笑道:“这个很好,但不知怎么凑法?”
贾母笑道:“他们小辈各自送各自的礼,也不必叫他们出了,就我和两位太太。”
说到这,顿了顿饶有深意道:“尚荣你也代你奶奶出上一份!记得这可是代你奶奶出的,自个的礼可别忘了!”
这是要摊牌了吗?
“诶!”
赖尚荣心中一喜,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这……”
宝钗觉得不妥,刚出声就听一旁的黛玉笑道:“年前宝姐姐还要拜师,这会子师傅给徒弟做生日,倒也应景的很!”
宝钗顿时收住话头,此刻若是故意疏远,以后再向赖尚荣求教,就显得交浅言深了。
凤姐听了却笑道:“不过是请教些经济之道,哪里用得着拜师了!”
贾母、王夫人连忙笑着附和。
赖尚荣硬是在荣庆堂磨蹭到了傍晚,直到贾母催促。
“大老爷和你史家两个叔叔,还在前厅等你,你就先过去吧!”
出了荣庆堂,递给陪同的玉钏一个眼色,施施然向前厅走去。
由于贾政下不来床,所以晚上只得贾赦出面,招待史家兄弟和赖尚荣。
来到前厅,就见贾赦将满脸的褶子攒出一朵花儿。
热情招呼道:“尚荣快来见过你两位叔叔!”
赖尚荣虽然并未正面回答,但不妨碍贾琏报喜不报忧,所以贾赦只当他已经上钩。
为了表现的逼真,故而摆出了老泰山的派头。
当然,之所以这么热情,还是因为他从史鼐、史鼎嘴里听说了,国营司正筹划橡胶产业,还有以研发提前入股的内情。
赖尚荣便在贾赦的招呼下,与二人见了礼。
随后便被贾赦拉着入座。
贾赦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也不似贾政那么好面子。
等不及酒菜上桌,就开口询问道:“我听两位表弟说,国营司正在筹划那个橡胶的营生?”
赖尚荣点头道:“确实!应该年后就要着手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也没什么好瞒的,况且不论贾赦出于何种目的,至少也准备把女儿许给自己。
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但可恨之人,也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虽说正妻之位只有一个,迎春宝钗不能兼得,但纳妾却无妨,不是还有邢岫烟吗?
所以他虽然打算拒绝贾赦赠女,但却没打算将人得罪了。
“好!好啊!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尚荣你一看就是个有能为的!”
接着摆出老泰山的姿态道:“上回玻璃工厂也就罢了,这回可不能忘了自己家里啊!”
他此刻已以老岳父自居,偏史家两兄弟会错了意。
“贤侄有研发的股份,偏上回我们兄弟不识好歹,不知这回可还有机会提前入股?”
“两位叔叔说的迟了些,橡胶其实已经研发出来了!”
这研发的股份确实一本万利,皇帝又也十分眼热,在密折奏报之初,便拨了银子将那一成股份里的九成,纳入自己的私库。
余下的一份,当然是赖尚荣忠心可嘉,为表嘉许,给他的奖励。
二人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上回赖尚荣名声不显,这回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所以并未太过失落。
但贾赦却指望着一本万利,一面后悔没有早想到这个法子,一面沉声道:“下回再有这种好事,尚荣可别便宜了外人!”
史家兄弟面色一黑,只觉得贾赦这外人意有所指。
赖尚荣笑道:“提前入股干系甚大,我也打不了包票,但世叔若是只想入股,份额上尽管放心。”
贾赦沉吟道:“那玻璃工厂还得多久再建新厂?”
他那如意算盘毕竟有时效性,等到贾母出言反对自然露陷,到时候赖尚荣未必这么好说话,所以想探听些消息,也好谋定后动。
橡胶他听都没听说过,而玻璃听史家两兄弟所说,大半年分红就能回本,当然更倾向玻璃。
赖尚荣有心钓着贾赦,便笑道:“世叔莫要小瞧了这个橡胶,未必就比玻璃赚的少了!”
…………
不说赖尚荣和贾赦等人如何商谈。
被他带来的玉钏,此刻却将姐姐金钏,拉回王夫人院里闲谈。
原本王夫人身旁是少不得金钏伺候,只是听闻玉钏找她,所以让彩霞暂代。
“年前宝玉可说了,待我到了他屋里,就教我学诗!”
玉钏嗤笑一声,以过来人的身份,提点道:“诗有什么好学的,要我说倒不如学些伺候爷们的本事!”
她现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听了姐姐几句私密话,就面红耳赤的玉钏了。
暗自琢磨,传授自身本领给姐姐,应当不算透露府里的事情。
故而将自己的体会心得,及十八般活计,向姐姐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内中还有许多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听得金钏面红耳赤。
临了不忘道:“你瞧这府里二老爷,还不是总睡在赵姨娘屋里!”
金钏本将信将疑,听到这句话若有所思道:“那倒未必,叫我说一味痴缠,总也有厌倦的时候,这回老爷回来,进都没进赵姨娘的屋子。”
“啊!~”玉钏惊呼一声:“还有这事?”
“那是当然!要么我非得学诗做什么?”
接着兴奋道:“那天我让宝玉教我学诗,他欢喜的跟什么似的!好在你家大爷没肯将香菱送他,否则还未必轮得到我!”
“啊!~我们爷好端端的干嘛要将香菱送他?”
“你们爷当然舍不得,宝二爷开口要的,这事你竟然不知道?”
接着将当日的情形说了出来。
玉钏听到忿忿不平道:“哼!这宝二爷竟说出这话,难道我们大爷要换袭人他也答应不成?”
接着告戒姐姐道:“要我说还是我家大爷重情,不如姐姐也别去宝玉屋里了,免得以后他又看上了哪家丫头,拿你去跟人换了!”
“呸!”
金钏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立即啐道:“浑说什么呢?宝玉怎么比不得赖大爷了?这话要叫府里知道,不得扒了你的皮!”
“如今我可是赖家人,凭什么处置我?”
两姐妹各为其主,竟闹得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