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市里走出来，众人站在桥下，开始往脸上穿戴那人皮面具。
这东西的做工远比想象中还要精致，摸起来十分的丝滑，并且富有弹性。
不管是什么样的面孔穿上都能根据其特性收放自如。
于礼穿戴好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便从兜中掏出了黑市里遇到的那位“少主”递给自己的纸张。
他打开去看，发现上面写着两个字，似乎是一个姓名——白王。
.....
下层区机械厂中。
张问心一行人在寻找白王无果之后，准备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搜寻。
他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本以为想要找的那个人近在眼前，虽然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拉持久战的准备，但当情况真正摆在自己面前后，难免有些失落。
徐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种事情急不得，真急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更何况你都已经等了这么久，还差这两天吗？”
道理他都懂，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从小雪死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找出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
哪怕这个期间要用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他也不会放弃。
如果说当初在四队里是坚持的话，那小雪，便是自己的执念。
点了根烟，张问心声音嘶哑道：“行了，你也不别安慰我了，这里找不到，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找。”
只要信息没有错误，白王确实是跟着难民来到这里的话，那把他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张问心有种感觉，自己就快要接近真相了。
一行四人说着话转身欲要离开。
这时，那机械厂流水线上的生产员工，忽然有一人身子勐然抽搐两下，躺在了地上，连句话也没说，当场没了动静。
旁边和他紧挨着的另一名员工见状，惊叫出声：“昏倒了！又有人昏倒了！”
声音响起，很快，周边的人群熙熙攘攘涌了过来。
有人俯下身摸了一下昏倒之人的脉搏，紧跟着脸色赫然一变，满目惊愕：“死...死了！”
话语一出，所有人脸色惊变，嵴背发凉。
便听人群之中传来议论之声：“又死一个！这都已经是这个月第几个人了...”
“我...我也受不了了...”
“我们别干了吧...上层那些人根本不在乎我们...到现在已经累死多少人了...也没有人管...”
“不干...？不干上哪弄钱？我家里的孩子都还等着吃饭呢...”
“我的孩子又何尝不是？...你去看看...他们现在都还蹲在街角要饭呢...”
说着说着，有人低声抽泣起来，声音呜呜咽咽，压抑至极。
“别哭了...管理人来了，大家快散开快散开！”
听到这句话，人群轰然散开，张问心透过熙熙攘攘的员工群体，就看到从不远处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人。
这人身穿制服，手里拿着类似警棍的工具，面色有些凶恶。
他大步流星而来，挥起棍子怒道：“一个个都傻站着围成一圈干什么呢？！赶紧回去工作！再不回去，这个月的工钱全部扣光！”
实际上根本不用他喊，早在这些员工看到他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陆陆续续返回工作了。
这些工人们似乎都很怕他。
张问心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员工对上级尊敬倒是正常的现象，可是怕，就有些不应该了。
这管理人拿着警棍来到死去的员工尸体旁，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者不安的表情，而是皱了皱眉头，随后吼道：“来两个人，把这倒霉玩意抬出去，名字给我划掉，真是的，没那个能耐还挣什么钱？死了也是活该！”
他一声喊完，结果发现没人动，便用警棍戳了戳离得最近的员工，道：“你你你，把尸体抬出去，留在这干吗？等着生蛆吗？！”
“是是是...”
这员工脸色紧张，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不敢拒绝。
然而一分钟前两人明明还在一起工作，转眼间却成了阴阳相隔的死人。
换成谁不害怕？
最重要的是，这种恐慌的心理，会在人群之中迅速蔓延，谁能知道下一个被累死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这工厂运作日夜不息，轮班倒换，根本不给人休息时间。
而且就算自己日夜不息的工作，挣的钱也是少之又少。
这员工纵然不情愿，也不敢得罪自己的管理人。
只能颤颤巍巍的拖着尸体往外走，脸色苍白。
周围的工人们全都侧头偷偷看着这一幕，情绪压抑到了极点。
张问心站在旁边，对这种场景感到心理和生理的双重不适。
他现在开始有些明白，下层区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严重中了这种地步。
这些工厂的管理人、甚至老板，完全没把员工当人看！
活生生累死在这工作间里，连句话体面的话都没有，这要是放在以往东区里，根本不可能发生！
望着那被拖出去的尸体，张问心忍不住了，往前走过去。
旁边的徐度见状，脸色一边，急忙伸手拦住他，然而却为时已晚。
这个曾经身为第四队队长满脸沧桑的男人，叼着烟走到那员工身旁，用手拽住他道：“别拉了，先放着。”
说完，他回头盯着那手拿警棍的管理人，冷面道：“你们工作间累死了人，难道没有赔偿金吗？”
“赔偿金？”
管理人嘴角抽了一下，举着警棍狰狞道：“你是什么人？有没有赔偿金关你屁事？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是被我们累死的？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小心...”
这人话还没说完，张问心走过去，直接对着脸就是一拳。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这一拳的力道虽说不算大，但打的都是最为疼痛之处。
一拳过去，那管理人顿时“嗷呜”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捂着脸嘴里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勃然大怒：“你他妈敢打我？！”
捡起棍子就要冲过来。
张问心侧身躲开，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便往后拽着，不顾其惨叫，侧身一脚踹在背上。
就见那管理人身子横飞出去，砸在地面，疼的哀叫不止。
挣扎着爬起来，似乎知道自己打不过面前之人，急忙拽住身旁最近的工人慌张道：“上！你们全都给我上！今天谁要是能杀了他，我给他加三倍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