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清知道蔺溪桥说的有道理。
的确，他们现在除了不停的试药和改进药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场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
蔺溪桥看了眼情绪低落的兰芷清，倏然“啪——”的一声将扇面合起，笑道：
“我饿了，这都晌午了，九王爷难道不打算让阿芷也尝尝你府中厨子的手艺？”
宇文流渊愣了片刻，他蹙眉看向兰芷清，“你中午要留在本王这里吃饭？”
“我可没说过这种话，分明是师兄他自作主张！”
兰芷清可从来都没有想留在九王府吃午膳的念头，主要是她不想和宇文流渊这尊冷面杀神坐在一起吃饭，要不然就算再美味的饭菜，也会被他冻得失去了原有的滋味。
“可是阿芷，九王府的厨子手艺堪比御厨，你确定不要尝尝吗？”
蔺溪桥还在循循善诱，“你不吃可是会后悔的，九王府的吃食跟你们文远侯府的伙食比起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真有那么美味？那我吃。”
兰芷清立马变卦，她偏眸看向宇文流渊，一双灵动杏眼水汪汪的，“王爷，您应该不会小气到连一顿饭都不想招待吧？”
宇文流渊臭着一张俊脸：
“你们都自顾自的商定好了，还有本王插嘴的份吗？”
“这么说来，王爷你是同意了？”
兰芷清喜笑颜开，已经开始掰着手指点菜，“我要求也不高，只要鸡鸭鱼肉各来一份，再来点山珍海味，虾贝牛羊、松茸鲍鱼之类的就可以了。”
有免费的美食可以蹭，她不蹭就是傻子。
况且，她以后可是要搬进九王府居住的，先尝一尝这里的伙食，应该不过分吧？
蔺溪桥默默举手，“除了阿芷刚刚说的那些，可以再加一盘清蒸大闸蟹么？”
……本王看你们师兄妹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典型的厚颜无耻、蹬鼻子上脸！
宇文流渊冷着脸一甩袖袍，“碧玺，去吩咐厨房，今天中午我们吃全素宴。”
想坑他的银两？
门都没有！
中午三人用膳的酒席，就摆在宇文流渊平日里用来休憩的院子里。
兰芷清一路跟在宇文流渊的身后来到这座院落的正前门，越看越觉得眼熟。
——咦，这不就是那天她钻狗洞进来时的院子吗？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指着这处偏僻的院子：
“王爷，你的王府里有那么多空置的院落，为什么偏偏就挑了这座院子居住？”
这座院子位于九王府的最西边。
偏僻的问题就先不说了，这座院子一看就是年久失修，要不然也就不会有墙壁老化坍塌形成的狗洞了。
而且，这座名叫“出云殿”的院子，门口两边的几丛花圃也荒芜的厉害，一点生机都没有，完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九王府里的其他院子，每一间看上去都比这座院子要豪华，难道……宇文流渊这是在专门训练他自己过“苦行僧”的生活吗？
闻言，宇文流渊伸出修长如玉的手，给她指了出云殿里面那座熟悉的凉亭：
“看到凉亭边上提着的字了么？”
“看到了，好像是几首诗……”兰芷清对这些一窍不通，她娇俏小脸上写满了不解，“这些诗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你看一眼那些诗的署名。”
宇文流渊面露嫌弃，他不明白像兰敬堂那种当世大儒，到底是怎么教导出兰芷清这种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粗野女儿的。
兰芷清顺着诗句的落款看了下去，这才发现那些诗词都是历代先贤们留下的笔墨，其中居然还有老丞相的亲笔题词。
“难道……”
她有些震惊的回眸望着宇文流渊，“这些诗词，是先贤们的笔墨真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座看起来简陋而又朴素的亭子，才叫做真正的价值连城，具有无可替代、独一无二的意义，是一座货真价实的古迹。
“没错，这座亭子名为出云亭，上面刻有最少上百位先贤大儒们的经世之作，全都是他们当时的即兴作品，每一篇都是真迹。”
宇文流渊说起这座亭子的时候，眸中带有一丝敬仰之意，“当初修葺王府的时候，父皇说要拆了这座亭子，因为它有些年岁了，外表太过破旧，怕影响王府的整体美观。是我母妃拦着不让拆，这才把它留了下来。”
“你母妃……很喜欢中原的诗词歌赋？”
“倒也不算是喜欢，只是她来自西域，对中原的每一种文化都充满了好奇，会下意识的去保护它们。”
宇文流渊说到这里垂了凤眸，他似乎不想过多提及跟梁妃有关的话题：
“走吧，先进去再说。”
府中的小厮们在院子的中间搭起了一张上好的檀木桌子，又搬了三把梨花椅子，整齐的摆放在周围。
三人落座，厨房很快把午膳端了过来，兰芷清掀开一看，果然是一桌绿油油的全素宴！
“王爷，您也太抠了吧……”
好在她不挑食，外加九王府的厨子手艺果真了得，即使是一桌子的“草”，她和蔺溪桥两个人也吃的很开心，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盘子里的菜品一扫而空。
蔺溪桥端着碗，还不忘对着兰芷清眉飞色舞，“怎么样，是不是超好吃？师兄没骗你吧？”
“嗯，除了没肉以外，其他都还不错。”
兰芷清心满意足的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看来我以后要经常来蹭饭。”
“……本王允许你来蹭饭了吗？”
宇文流渊无奈。
他全程都吃的很少，时不时还会凝眸看一眼她的吃相，他发现兰芷清这个疯女人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勉强看出来一点世家女子的涵养，动作勉强还算斯文。
“咦？那是什么？”
三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兰芷清突然放下筷子站了起来，一脸好奇的冲到了墙边。
不过她不敢靠的太近，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前几天就是在这里亲手埋了一个被宇文流渊掐死的婢女。
“兰芷清，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