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清盯着宇文流渊。

这一回，她没有再躲避对方的目光，而是直勾勾的与对方对望。

她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知道宇文流渊这回之所以失手犯下大错，全都是为了救她，所以即使此刻所有人都在责怪宇文流渊下手过狠，只有兰芷清一个人不能责备他。

但……说她现在心里不难过，却是假的。

越宁郡主好好的一个女子，风华正茂，因为自己的缘故，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交代，便这么随风逝去了。

兰芷清垂眸看着越宁冰冷的尸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她没有哭，而是很镇定的在中认为畏惧的视线中，缓缓站起身来。

“慕容萱已经死了，我回天乏术，她是自尽身亡。”

兰芷清给出的结论，便是板上钉钉的最终结论，不会与最后实际结果有任何的出入。

慕容萱死便是死了，永远都不会再睁开双眼。

皇后娘娘得到了最终答案，急的差点背过气去，好在她身边的宇文晴初急忙扶住了她：

“母后，您没事吧？保重身体啊……”

皇后娘娘是宇文晴初的生母，见皇后这么在乎慕容萱的生死，宇文晴初很是担忧以母亲柔弱的性格，能不能接受这种悲伤的消息。

“萱儿她、她是个好孩子。其实平心而论，她也没有做过什么太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只是太嫉妒兰良娣，嫉妒兰良娣分走了所有属于元棋的爱。渊儿啊，你又何必下手这么狠呢……”

皇后娘娘很痛心，看着宇文流渊的眼神也是充满了纠结。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宇文流渊是误伤慕容萱，而慕容萱是先对兰芷清出手，有错在先，宇文流渊只不过是想保护九王妃，失手重伤慕容萱，导致慕容萱自杀身亡。

按理说，宇文流渊其实只是慕容萱死因的其中一个侧面推动原因，不应该被严厉惩罚。

可是……

皇帝却不这么想。

他在愣怔了半晌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哭得两眼凄凄的皇后，朝着宇文流渊愤怒吼道：

“逆子，给朕跪下！”

皇帝很生气，龙颜大怒。

这不仅仅是装出来的生气，也是真的生气。

毕竟这慕容萱并不是普通人，她的身份不仅仅是天玄的太子妃，更是慕容世家的嫡小姐，西梁王室的郡主。

现在，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宇文流渊打成重伤，然后咬舌自尽。

虽然不是宇文流渊亲自动手杀的，可是这跟他亲自动手杀了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传到慕容世家和西梁王室的耳朵里，还不就是等于天玄的王爷杀了他们的郡主？

皇帝是在乎影响的，眼光也比所有人都长远。

慕容萱可以死，但是绝对不能死在它天玄的土地上，否则必将引起西梁人的误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造反和动荡。

所以……如果想让西梁的人服气，不因为慕容萱的死来找茬，那就必须得当着所有宾客的面，重重的责罚宇文流渊！

“逆子，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吗？”

皇帝的脸色很严厉，吓得一旁的宇文元棋都不自觉的正襟危坐，连半句话都不敢插嘴，生怕皇帝想起他之前干的那些荒唐事，连带着他一起责罚。

“儿臣……不知。”

然而，回答皇帝的，却是宇文流渊近乎冷漠的话语。

皇帝有些愣怔了，他着实没有想到，都到了这种紧要的关头，宇文流渊不仅丝毫不配合自己，而且那一言一行的举止和眼神中，就没有片刻是尊重过他的。

“逆子，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儿臣就是不知道，我到底何罪之有。”

宇文流渊明白皇帝辱骂他，只是在众人的面前做做样子，可是他今日心情不好，又还在记挂于慕容萱差点伤了兰芷清一事，所以根本不愿意去配合皇帝。

他态度恶劣依旧，甚至比起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父皇，慕容萱偷袭，反被重伤，这是她罪有应得。如果不是儿臣出手，此刻躺在这里的人就不是慕容萱，恐怕就是儿臣的王妃了。”

“儿臣身为男人，保护自己的王妃，乃天经地义之事。至于下手力道过重，那是情急状况下的不得已而为之，并非儿臣本意。最终越宁郡主咬舌自尽，那也是郡主自己的选择，岂能怪在儿臣的身上？”

“你！”

皇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流渊淡漠的眼神，和冰冷无情的语气，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他现在才发现：

宇文流渊果然是个怪物，连发生这样的情况，宇文流渊都丝毫感受不到愧疚，他果然没有心！

难道看着慕容萱惨死在他面前的景象，他的心里，就没有丝毫的动容吗？

“宇文流渊，别说了。”

就在这对父子之间剑拔弩张的情景已经上升到顶点，眼看着就要炸裂的时候，兰芷清将慕容萱的尸身轻轻放在地上，在叹息两声过后，将身体横在了这对父子的中间。

“陛下，您也少说两句吧。”

兰芷清的及时出现，化解了这对父子之间的冰点气氛。

皇帝轻咳两声，算是找了个台阶下，没有再跟宇文流渊愤怒对视。

至于宇文流渊，他的表现倒是挺平淡，让人看不出什么起伏。

“郡主她死了，得通知慕容世家的人，也得告知郡主的娘家西梁王室。至于接下来怎么安葬和处理，就交给……皇后娘娘您吧。”

兰芷清看出来皇后很心疼慕容萱，这种悲伤的事情，还是交给皇后来做比较合适。

“好，清儿，谢谢你。”

皇后温柔的点点头，一双美目明显还带着些许红晕。

“嗯。”

兰芷清安排完之后，又朝着皇帝所在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下，她眼神坚定，显然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陛下，今天的这件事情，您不能责怪宇文流渊。王爷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所以他为我犯下的过错，都是因我而起。至于这闯下的罪责，我都会一力承担。还请您……原谅他的鲁莽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