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动作之快，性情之刚烈，让兰芷清当时还颇为唏嘘了一场。

她很可惜如此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没了。

“柳寅元……正是家兄。”

突然提到了故人的名字，聂鹤洋的声线里都带了一丝颤抖的鼻音。

“所以，你的本名不叫聂鹤洋，你姓柳，乃是柳家很多年前被私藏在外的不祥庶子，对么？”

“是。”

聂鹤洋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在兰芷清的注视中缓缓道：

“我本来的名字，叫做柳辛元。”

听到这里，兰芷清的心中才总算是咯噔一下，明白为什么聂鹤洋会对宇文流渊存有这么深的仇恨了。

当初柳家一夜间灭门的事情，直到现在都还是横亘在兰芷清心中的一道疑问。

她虽然也很好奇为什么宇文流渊会独独对柳家如此赶尽杀绝，手段残忍，但是每次面对宇文流渊的黑脸，她压根就不敢问。

总感觉这些话题都是宇文流渊的逆鳞。

平时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他这个人就会莫名其妙的变得非常多疑，脾气还总是阴晴不定的。

“柳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知道他当时为什么要突然对柳家发难吗？”

兰芷清满脸疑惑。

她归根结底，还是相信宇文流渊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事出有因。

现在再想想，柳家嫡长子柳寅元那么着急的追随着父亲和族人而去，连宇文流渊主动给他机会，他都不愿意求饶的行为，似乎哪里总有些说不上的奇怪之处。

可惜，柳辛元、也就是聂鹤洋，他似乎也对这件事情的内幕毫不知情。

见兰芷清提问，他更是愤怒的挣扎道：

“如果我要是知道当年的内情，我又何必这样，像个孤魂野鬼似的，整日追杀宇文流渊？”

“兰芷清，这种问题的答案，恐怕你不该来问我，而是应该直接问问看九王，看看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才比较正确吧？！”

宇文流渊做的错事，难道还需要别人来为他解释？只有直接找到本人，才是最实际的方法！

“柳寅元……柳辛元……”

兰芷清不说话了。

直接问宇文流渊，那是不可能的。

宇文流渊最近正被西梁公主的事情给烦的心情燥郁，这个时候跑上去问他这件往事，那就妥妥的往枪口上撞。

可柳家的这件事情不是意外，柳辛元对宇文流渊的恨意如此浓厚，兰芷清也都能理解。

她沉吟片刻，突然抬眸看向柳辛元，问了一个让他很诧异的，甚至是觉得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柳家出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在梁妃娘娘过世后没多久吧？”

梁妃娘娘过世时间不长，宇文流渊当时的心情一定是差到了极点，否则也没必要用如此铁血和雷厉风行的手段铲除柳家。

柳辛元愣了片刻，好半晌方才对着兰芷清微微点头：

“似乎……是这样的。可这不是你为宇文流渊开脱的借口！难道就因为他的母妃死了，他伤心难过，就可以随意摧毁别人的家庭了吗？！”

柳辛元表示不能接受这样的理由。

“宇文流渊他有罪！他就是仗着他母妃受宠，仗着有陛下在他身后为他撑腰，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欺压百姓！我柳家那么多人的性命，不能说没就没，这血海深仇，我定要向他讨回来！”

想必那晚柳家实际的情况，柳辛元也无法知晓。

他离家多年，许久都未曾在柳家居住过，对于柳家内部的诸多事宜，他一概不知晓。

只是他回来之后，听到了京城百姓的诸多风言风语，把宇文流渊描述的像是一尊恶霸杀神，让柳辛元信以为真，这才对宇文流渊充满了蚀骨的恨意。

哪怕是他后来接手了星罗阁，也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想要对其报仇的这种想法。

兰芷清垂眸沉吟：

“我就大胆推测一下，只是大胆推测啊……宇文流渊这个人，我也说不上十分了解。他现在是我的夫君，我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可能都存在为他开罪的意图。但是，当时的确是宇文流渊的母妃刚刚过世。他那会儿情绪十分不稳定是真，可为什么他哪家都没针对，偏偏就整治了柳家呢？”

这当然是因为，柳家当初，很有可能是跟梁妃娘娘的死有什么关系，激怒了宇文流渊！

梁妃娘娘就是宇文流渊心中的底线，凡是涉及到跟梁妃娘娘有关的，宇文流渊都会异常敏感。

柳家出事的日期，刚好能够跟梁妃娘娘逝世的时间重合，这说明什么？说明二者就是有联系的！

兰芷清突然想到了一点灵感。

她转眸看向柳辛元道：

“对了，你可知道柳家和杨妃娘娘之间有什么关系？”

兰芷清这么诡异的提到杨妃的名字，让柳辛元反应了许久，这才茫然的对她摇了摇头：

“不认识。杨妃娘娘不是太子的生母么？”

杨妃是当今天玄皇朝的皇贵妃，地位几乎与皇后平起平坐，再加上儿子是东宫太子，自身又颇为受到皇帝的青睐有加，所以杨妃在宫中的实际地位，是远远超过皇后的。

梁妃受宠，这很大一定程度上冲击了杨妃的地位。

所以，杨妃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里，一定就有梁妃这根刺。

要说梁妃娘娘的死不正常，第一个有可能下手的，就是杨妃！

而假若柳家出事真的跟梁妃娘娘有关，那柳家和杨妃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柳辛元的回答，让兰芷清很失望。

“你当真没听说过你家里人和杨妃有什么来往？”

看柳辛元的表情，倒不像是在撒谎。

再说了，都已经是这种节骨眼了，柳辛元也没有任何撒谎的必要了。

两人都陷入沉默。

柳辛元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兰芷清是觉得她的思维好像是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无论如何都跳不出这个圈子。

可柳辛元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却让兰芷清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