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虽圆,人别离。
长夜漫漫,无争却躺无眠,此时子夜已过,他一觉之后,便再无睡意。
或许,因为此刻脑海中满是妻儿的映像,亦不再疲惫,实在难以再入眠。
“武林大会。”无争突然想起这事,脑海中顿时浮现真真的影子。
她是华山掌门,一定会去的。
这里亦是华山去扬州的必经之路,或许她们此刻说不定也在这城里,或许就在那个客栈留宿?
无争顿时激动地坐起来,想立刻一家一家客栈地去找她。
可只是一个念头,他又无奈地躺下了。
天地这么宽,时间那么长,哪有那么巧合的事,能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碰上她。
但无论如何,武林大会总能见到的,想到这些,心又舒宽不少了。
可又无奈地叹了叹息,沈太夫人被掳,自己也根本分不开身去武林大会,只怕无缘得见。
想到真真,顿时脑海中又浮现自己与杉儿跟芷柔亲密的回忆,他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
有了妻儿,却还在想其他女子。
他突然想起真真当初临别时跟他说的话:“发乎情,止乎礼。”
他们之间,这辈子,只能如此了。
无争无奈地叹了口气,无奈道:“相见不如不见,留着怀念吧。”
可霎时间,自己又被自己自言自语的声音惊到,此时已然夜过子时,夏日未至,蛇虫鼠蚁亦无影踪,四处如死一般的沉寂。
他无奈地苦笑下,继续盯着浩瀚的夜空,直到昏昏沉沉,将要睡去。
可突然院中传来一阵凌利的拔刀声,将他惊醒。
“你是何人?”无争听出,这是侍卫的呵斥声。
他连忙起身,飘然跃下屋顶,落回院中。
却只见四五个侍卫正将朴刀架在一个身材瘦小之人的脖子上。
“怎么回事?”无争疑问道。
周建强道:“这这人趁着夜色,竟然来我们这里顺手牵羊,不曾想惊醒了他们。”
无争众人都是便服出行,穿着又较为华丽,估计把他们当成过往商旅。
此刻那窃贼已然被吓蒙了,无助地看着无争。
无争见并不是什么大事,柔声道:“把他绑了,明天天亮将他送去府衙就行了,都休息吧。”
“是,公子。”领头侍卫回应道,便吩咐边上的侍卫找绳子。
不过片刻,夜又恢复了最初的安宁祥和,无争亦伴着对自己女儿的思念,入了梦。
凌晨时分,嘈杂又起。
无争有些顿时警觉,迅速落到院中,却见侍卫们将什么东西团团围住。
他们见无争来,连忙施礼道:“公子。”
同时让出一条道。
无争认出来,里面被围住的是房东还有他的妻子女儿,跟那个窃贼。
他疑问道:“老先生,你这是?”
房东连忙跪地哭道:“还请公子放过我的儿子,不要送他去见官了。”
“他是你儿子?”无争无奈问道。
“是老夫那不争气的儿子。”他的老泪纵横,连他身边的妻子女儿亦给无争跪下。
无争连忙示意侍卫将他们扶起,柔声道:“既然是老先生的儿子,那就放了吧。”
“是。”
侍卫们连忙将窃贼解绑,然后退到一旁。
无争道:“老先生,既然是您儿子,就该早点说,又何必这么……要是刚才我这些下属误伤了你们,那多不好。”
“哎,我这不争气的玩意。”房东无奈道,“我是怕公子以为我们全家合伙来偷盗啊。”
无争点点头道:“可是看老先生家资虽不丰厚,但也不至于让孩子缺钱啊?”
“很快啊,我们一家就该破散了。”房东无奈地摇摇头道。
无争疑问道:“老先生何处此言?”
房东无奈道:“这就是怪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了,滥赌,赌输了就去借利钱,这利滚利的,如今竟要二十万两,小老儿哪有这么多钱。”
“这…”无争问那窃贼道,“所以你就来偷我们的。”
“公子。”那人道,“我没钱,大不了一条命,可是这放利钱跟下赌局的都是一伙人,他们拿我设局,就是为了要我妹妹,我没有办法,这才偷诸位的钱财。”
“他们是想要你妹妹给你抵债?”无争疑问道。
那女子一听无争这话,泪已然落出来。
房东无奈道:“倘若不把女儿嫁给他们大哥,我们也没法过了啊。”
无争道:“那他们有心要你妹妹,有钱他们也会耍诈,况且我们也没有二十万两啊。”
房东儿子道:“我知道,可我想他们看在钱的份子上,会先放宽些时候,我再带着家人想办法逃离。”
“要不就让我们这两个孩子混在公子你的人里,逃出城去吧。”房东夫人央求道。
无争柔声道:“不用,既然我碰上了,我就帮你们解决,但是,我解决完后,还请令公子今后不可再赌,若有下次,那谁也救不了你们家了。”
“公子有办法?”房东道,“不不不,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借高利贷的老大金山霸可是我们这亳州知州府衙师爷的侄子啊。”
无争微笑道:“没关系,我倒要看看他这地头蛇有多大本事。”
“这…”房东看无争这气势,又见他身边这随行侍卫,有从京城而来,顿时明白无争非富即贵,天子脚下,随便一个官都比师爷大。
无争对房东儿子微笑道:“天亮以后,你去把金山霸请来,就说我要替你还钱。”
“是,是,是……”房东连忙说了几个是,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
无争说罢,纵身一跃,又上屋顶。
周建强道:“老先生,你们也去休息吧,既然我家公子答应帮忙,那就绝无问题。”
“那就多谢了。”房东连忙施礼谢恩。
众人客气一番,这才分开。
一进里屋,房东夫人连忙问道:“老头子,你说这位公子真有办法帮助咱们?”
房东微笑道:“他要是没办法,那天下间就更没人了。”
“这,难不成他比师爷的官还要大?”房东儿子疑问道。
房东道:“师爷算什么东西,恐怕连知州在他的眼里,都不值得一提。”
“那他的品级很高?”房东儿子惊叹道。
房东女儿道:“可是他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当什么大官呢?”
“他没有品级。”房东笑道。
“没品?”房东儿子道,“品都没有算什么官?”
他女儿突然明白道:“是大的没有品级。”
房东道:“是啊,大到没有品级,你们没看到么,他的那些随从,都是些禁军侍卫。”
“那他是?”房东女儿疑问道。
房东道:“满头银丝,又能带着禁军出行的人,只有一个。”
“灵王殿下。”房东女儿惊讶道,“没想到,我们竟然会碰上他啊。”
房东道:“这是你们的造化,明儿就看看殿下如何吩咐?”
房东夫人道:“既然知道是王爷,那还让人家住院子,还是快请人家进屋啊,我们这样,是不是冒犯人家了啊。”
房东摇摇头道:“既然他们不愿意告知我们真正身份,我们也当做不知,这样更好,你们都去睡吧,天亮后,就照着殿下的吩咐去做,但一定要记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知道了,爹。”房东女儿点头示意而去。
房东感叹道:“八王爷的儿子,想必也是极为仁义的。”
无争虽然做事跟自己父亲大相径庭,但心却是一样的。
无争是被清香的早饭吸引醒的,昨天一天的折腾,此刻,他已然饥肠辘辘。
未等他下来,下边的侍卫们是绝不敢先动手吃的。
他微笑道道:“大家都吃吧,不用等我。”
“是啊是啊,我已经替你们公子留了饭你们吃吧。”房东夫人微笑道。
说罢,连忙示意无争进屋吃饭。
桌上的的菜肴,虽然跟外边的饭菜无异,但却足见盛菜人的用心,紧致的碟碟碗碗,收拾得干净利落的桌椅板凳。
无争连忙道:“老先生,你们一起吃吧?”
“公子是客,自然是公子请。”房东微笑道。
无争明白房东是看出什么来,自己亦不是讲究客套之人,也就不推辞,自己入座。
正要动筷,却听见仙儿喊道:“公子,且慢,你还未梳洗呢。”
无争在外从来不讲究这些,这下可把他难为住了。
但仙儿动作极快,已经将洗脸水等递到无争的面前。
无争无奈地笑了笑,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做了,毕竟她是母亲安排的人。
等他回头,却见南宫凌云跟邓秋已经坐在桌子边吃饭了。
无争道:“仙儿,你也过来吃吧。”
“公子。”仙儿回道,“我出去跟侍卫们吃吧,这儿不合适。”
南宫凌云笑道:“有啥不合适的,你就在这儿吃,这么些,表哥吃不完的。”
无争亦微笑示意他去,在他眼里,跟南宫凌云一般,并无主仆之分,只要跟他的人,都是他的兄弟姐妹。
无争见柳橙她们姐妹四个正静静地跟梅雪舞他们在门外吃饭。
无争连忙拿了个碗,端上点饭菜,亦陪着她们一起,弄得周边的侍卫万般拘谨。
梅雪舞微笑道:“公子,你还是进屋里吃吧,这样,我们自在些。”
他本不想他们,却弄得人家吃不好饭,只好无奈地叹一口气,又回到屋里。
有些东西一旦形成,却是无论如何再也难改变的。
无争不愿意跟人太生疏,可永远也不能跟谁都平等相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