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宫的后山禁地,百木丛生,万物郁郁葱葱,大片大片的古杉树遮遮掩掩,将阳光划得支离破碎,丛林间鸟鸣虫幽,也有野兽的嘶吼声阵阵传来。
心柳走在丛林间,即使虎狼见着了心柳,也是温顺地跪下前肢,绝不敢再嘶吼下去,还有一群群缤纷五彩的蝴蝶,围绕在心柳的身侧,依依不舍……
走过了灌木丛生的林道,也走到了后山禁地的尽头,一座万丈高的悬崖前,心柳看到了那座孤独的坟茔,这儿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最喜欢待的地方,因为这里有能够畅谈心事的伙伴,看着坟茔,心柳依旧和以前一样,流着眼泪,却微微地笑着,笑得很苦很苦,但是心柳却总是愿意把笑容带给自己的青彦哥。
心柳这样做,因为记得青彦哥曾经在冰原说的“小蝶,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就是喜欢小蝶笑的样子……”,儿时烂漫的话,心柳却把它记住了一辈子。
“青彦哥,小蝶来看你了。”
心柳抬起了手,一只透明羽翼的蓝*落在了心柳的指尖,“青彦哥,你在这儿已经过了好多年,还孤单吗?小蝶多希望那天能活下来的是你,而不是……否则小蝶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活得这么痛苦,这么多事都是小蝶的错,是小蝶让青彦哥你耗尽灵息,殒身江海,也还是小蝶让冰释哥失去自由,永远待在茫茫沧海,对不起……小蝶对不起你们!”
蓝色的蝴蝶飞出了心柳的指尖,落在了封印的石碑上,“如果小蝶知道会有这一天,那……我宁愿没有在雪原见过青彦哥你,还有冰释哥,多希望没有去过雪原,没有遇见你们,没有没有……”心柳的泪水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朝星和沁璘躲在了树后,悄悄地看着心柳,“长老,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驳巫皇?”
“巫皇每一次来这里,都哭得那么伤心,我生怕出了差池。”
“青彦公子对巫皇的恩情,巫皇也只能用眼泪来回报啦!”沁璘叹道。
“哎……一段孽缘啊!”
“长老,不管你爱听还是不爱听,我都要问一句,如果青彦公子当初没有死,你会让巫皇和他相爱吗?”
“……”
“喝!长老也不知道吗?”
“既然如此又何以说是一段孽缘?”
“沁璘,你难道要我们这一代人废除宫规吗?那历代祖先的教训又何以堪?”
“长老息怒!”
朝星平息了心情,摇摇头道:“我们还是走吧,巫皇是个有分寸的人,当下还有血族之事,她自会度量……”
沁璘跟着朝星一起向林道外走去,暗自揣想:担心巫皇的是长老,现在说走的也是长老你,其实长老你对巫皇和青彦公子的感情也不知该如何吧!无论如何都是你太在乎巫皇了……
……
石碑前,心柳一人独坐,静静地依靠着石碑,没有话语……
“娘!”
由于心柳太过出神,竟完全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一心全在儿时美好的回忆里徘徊。
“漂亮娘……”
“咻……”一声,一孩童从天而降,孩童身着蓝色浅地,粉红莲花的毓秀肚兜,双脚各带着一只银色铃铛环,右手臂印着一朵莲花,大大的眼睛,一个杂而不乱的鸡窝头,胖乎乎的灵气动人。孩童笑得灿烂,一个劲地盯着心柳,不住地叫“漂亮娘……”。
“是莲孩儿啊!”心柳温柔地看了看小孩儿,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娘、娘、娘!你怎么了啦?好像不开心,是谁惹漂亮娘生气了,莲孩儿要去教训他,哼……”小孩儿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
心柳没有理会莲孩儿,转身继续看着石碑,只想这一刻安安静静地陪着自己的青彦哥。
可孩子哪懂人情世故,“漂亮娘,是他吗?”莲孩儿用手指着石碑上的名字。
“可他不是爹吗?爹这么会欺负娘呢……”
莲孩儿奇怪地默默脑勺,又是摸摸下巴,心柳温柔地摸了摸莲孩儿的头,“莲孩儿,娘又没有不开心,嗯?”
“是——吗——那你干吗要流眼泪,一定是不开心!呜呜……”
“乖!娘没事……”
“呜呜……娘一定是不开心,自从莲孩儿来到这个世界上,漂亮娘就一直不开心,呜呜……”
心柳抱住了莲孩儿,“没有,娘怎么会呢?”心柳看着莲孩儿哭出了声,自己也要忍不住想哭,但还是要假装坚强,不在任何人面前显现出柔弱的一面。
“如果漂亮娘不开心,那莲孩儿就离开好了,让烈焰红莲重新回到娘的身边,只要漂亮娘能够变得开心起来,莲孩儿什么都愿意做的……呜呜……”
“不!不是这样的,娘从来也没有讨厌过莲孩儿,这些年来都是因为有你陪着娘,不然娘不知道该怎么活着……”
“那漂亮娘不要哭啦,我们去找爹,娘以前不是说爹在很远的地方吗?我们去找他好吗?”
“恩……”
“漂亮娘不哭咯,不哭咯!”莲孩儿蹦蹦跳跳地绕着心柳跑。
“青彦哥,他是红莲孕育而出的灵体,还记得吗?当年你甘愿化作涅尊舍利,成为风行命脉之引,为了救小蝶以命换命,将自己的全部灵息气魄合着紫檀龙魂、沧海明珠、魔阁雪玉等一起化入已经枯萎的烈焰红莲,不仅使得红莲重绽光辉,而且更是超凡脱俗,得以乾坤造化,化成一颗莲子,孕育出莲孩儿。因为是你让红莲有了重生的机会,并让红莲得到风行之命,所以他就唤你叫爹了……”
“漂亮娘,爹长什么样子?”
心柳脑中闪过一丝回忆,然后微微道:“爹长得高大挺拔,轮廓坚毅,气宇轩昂,还有一对会说话般的眼眸……”
“好想见见爹呢?”莲孩儿一副期待的目光。
“莲孩儿,和娘一起下山吧?”
“好啊好啊!我们是去找爹吗?”
心柳不知如何应答,也只得点点头,“恩!漂亮娘带莲孩儿去找爹……”
“找爹咯!找爹咯……”
心柳看着莲孩儿开心的样子,也不免笑了笑,“莲孩儿,那回娘这里来吧!”心柳伸出左手食指,微微指着莲孩儿,半指弯曲。
莲孩儿点点头,乖巧地应诺道:“孩儿明白!”
莲孩儿一声应道,瞬间化成一道绿色的气流,直飞到心柳的食指周围旋绕,慢慢地变成了一枚血红莲花戒,在心柳的指上灿烂耀眼。
心柳放下了手,走后看了一眼青彦的坟墓,“青彦哥,再见了,也许很长时间小蝶也不会来了……”
一阵凉风吹起,天空中飞满了纷纷扬扬的落叶,在一抹朝霞里显得缤纷惹人,心柳拖着长长的逶迤杏色长裙,转身离开了墓前,落在墓碑上的蝴蝶去渐渐散开了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