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跟着手术推车来到了住院部,办理好手续后,住院部的护士把向天他们带到了一个走廊,发现两侧都是病床,很多病人和家属都已经休息了,他们的走动把整条走廊都惊醒了,不过没有一个人抱怨一句,谁没有个有事的时候。
主刀医生此刻已经换上了便装,把向天叫了过去,魏晨见是医生叫向天也就跟了上去。
“病人的病情暂时控制住了,等身体恢复一段时间后在进行化疗,有些东西我必须和你们说在前头,他生的是癌症,所以有没有把握治好我们医院也不能打包票,至于后面的费用,肯定不会少于二十万,希望你们有个心理准备。”一开始和向天横眉以对的廖主任此时不厌其烦地说了起来。
“二十万。”魏晨听到这个数据后,脚下一个没站稳差一点倒在地上,还好向天在旁边拉了他一把。二十万钱丢下去还不一定能治好,照此说下去岂不是还不止二十万,以后这笔债叫他一个人如何偿还的起啊。家里面在市里有一套房子,可那是九十年代的老房子了啊,就算把房子卖了也不够二十万,没有了房子后面他怎么生活。魏晨的眼泪掉了下来,他现在还年轻,不想被这些事绊住了手脚,他要好好想想,到底以后该如何去面对。
向天搀扶着魏晨来到了病床旁边,季雨轩跑过来看了一眼神情沮丧的魏晨,问道:“向天,医生怎么说啊。”
魏晨来到了病床边,用手去触碰了一下父亲的脸蛋,转过身说道:“二十万,要二十万啊,还不一定治的好,叫我们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如何承受,谁能告诉我,呵呵,老天爷对我魏晨实在是太好了,从我懂事到现在,时不时给我惊喜,什么世道啊。”
季雨轩摇了一下向天手臂,细声说道:“要二十万啊,咋会这么多钱啊。”
“别说了,让他发泄一会,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受不了,可生活还是需要去面对的,尽我们最大的能力去帮助他渡过难关吧。”向天非常理解魏晨此时的心情,对命运的倾诉,对世事的不公平,当所有一切降临后魏晨只能在绝望中发出嘶吼,他要质问上苍,用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心理向老天哭诉他不幸的遭遇。
“向天,我们还是学生,能力有限,拿什么帮他啊。”季雨轩非常同情魏晨的遭遇,可是他们自己没有经济来源,要回去向父母拿钱来帮助魏晨,也许会遇到不小的阻力,而且这样的帮助也很有限。
“你不要看向我,我给你垫付了三万块医药费有一半是我的工资,就当是资助吧,不需要你还我。”郑芳敏知道向天看向她是什么意思,还不就是让她去和毛利平开口,郑芳敏有必要和向天解释一下,道:“一个人的爱心是有限度的,在自己快乐的同时把快乐分一部份给人分享,这样的奉献就叫爱心,我能力有限,这是我最大限度的帮助。”
“恩,我知道,就是你能不能去和你姑父说一下,叫他拿出一点钱来帮魏晨渡过眼前的难关。”向天不该有这样的请求,可他也是没有办法,让郑芳敏去开口要比他去说来的更合适。
“我怕不合适,我姑父出国去了,说是去接我表妹回来,要说也要等他回国了才行。”郑芳敏说了一句。
“淑媛姐姐要回来了吗?是不是真的啊,我都五六年没看见她了。”季雨轩有点开心地说道。
“你也认识毛淑媛?当初看照片时你为什么给我装不认识。”向天听到季雨轩说认识毛淑媛,想起当时拿起相框的时候,她还问了一句说什么喜欢萝莉,搞了半天她是在和我装啊。
“上学那会毛淑媛经常到芳敏家来玩,我们自然认识了啊,告诉你哦,淑媛姐可是我们三个当中最漂亮的,嘻嘻。”季雨轩摇晃着小脑袋,好像向天不能拿她怎么办似的。
“知道,当中你最丑。”向天回答了一句,不料季雨轩一脚踩在了他脚背上,季雨轩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挤出来了,向天求饶道:“你脾气最丑,也不等人把话说完就动手,说你一点都没错。”
郑芳敏忍不住笑了一声,没想到向天也有怕的人,不过季雨轩说的没错,三个人当中最有内涵的当属毛淑媛,学历和见闻也是最广的,要论相貌的话还不大好评,毕竟每个人看人的眼光是不同的。
不等季雨轩下一步动作,趴在床沿打瞌睡的一个大妈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打情骂俏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吵吵闹闹存心不想让人睡觉吧。”
季雨轩被吓到了,躲到了向天的身后,向天跟那个大妈说了一句对不起,三个人一起来到了魏忠刚床头,魏晨此刻已经停止了哭泣,无力的坐在水磨石地面上,后背靠在手术推车上,眼神空洞。
时间也不早了,向天他们也要回去了,把魏晨叫到角落嘱咐几句后,三个人一起并排地向电梯方向走去。魏晨过意不去一直送到了电梯门口。盯着电梯控制面板上的数字逐一变小,魏晨拿出了手机,他打了个电话给小翠,他不知该如何抉择,所以把小翠喊到医院里来帮他拿下主意。
洪福回去后就让人把小翠给放了,魏晨打她电话的时候小翠刚好在一个烧烤摊前买了几串烤肉,接到魏晨电话,小翠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到了医院两个人在厕所门口商量起来,小翠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不是说了吗,至少需要二十万,请问你有那么多钱吗?治不治的好还是一个问题,到时他两脚一蹬,什么事都没有,叫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受罪,反正我不管,你要是爱着我,那就必须得听我的,放弃治疗。”
小翠心里很明白,像她这样的女子一般正儿八经的男人没几个会娶她,魏晨是她在江灵市遇到的唯一一个听她话的,小翠要牵住魏晨,等将来有一天赚到钱了她要和魏晨结婚在生几个孩子,见魏晨低头不说话,小翠用肩膀撞了一下他,道:“你倒是说话啊,我也是为了我们好,要治病可以,你让你爸自己拿钱出来。”
“翠翠,我想好了,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魏晨不想因为医疗费而把自己拖垮了,他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要是每天为了还债疲于奔波,那么他活在世界上也没多大意思了。
魏晨在上职高那会谈过一个农村姑娘,毕业后两个人同居到了一起,魏晨的前女友发现魏晨赌钱,劝了几次无果后就悄悄离开了他。魏晨从此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不光打麻将还去推牌九,野性也变的越来越大,后然人家给他做媒认识了几个女的,一听说是做保安的当场就愤然离开,年纪轻轻不去学点什么,却给人家看大门,能指望上什么,魏晨接触的女孩子没一个能理解保安这份工作。
生产流水线魏晨是干不来的,他也不想去做那么辛苦的事,他想要靠自己改变自己,他深信一把骰子可以决定他的命运,等有钱了投怀送抱的不要太多。和小翠的认识也是一种缘分,两个人在一起搓了几场麻将后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没几天两个人就去宾馆开了房,可谓是情真意浓、两情相悦。
小翠从事着特殊行业,所以手上有一点闲钱,魏晨也不介意小翠出去洽谈生意,赚回来的钱是属于两个人的,他又何必去阻拦人家呢,该他用的时候小翠又不是半推半就。
他们两个人赚多少钱从来不去计算,是有多少用多少,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魏晨因为这个好多朋友都和他断绝了往来,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只有小翠一个人默默地守候在他身旁,小翠在他的心里要比父亲来得更为重要。
小翠心里很开心,魏晨总算还有点良心,不枉费对他的一番照顾,小翠为了能让魏晨安心,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们走了你父亲自会有人来照顾,今天送你父亲到医院来的那个人不会见死不救,到时候自有他去为你父亲的医药费cao心。”
魏晨决定了,他想到社会上有很多爱心人士,只要他弃父亲而去,到时会有一大把人来给父亲捐款,他最多是被人在背后臭骂一顿,反正骂他的人已经不少了,他也不介意多那么几个。
魏晨和小翠两个人再次回到床头,魏晨低下头轻声喊了两句爸爸,见父亲的麻药还没过去,魏晨的眼睛四下里看了一下,用最快的速度关掉输液开关,拔掉针头,若无其事的和小翠回到了家里。
一阵翻箱倒柜,却什么也没找到,只在父亲的床底下找到两个一毛钱的硬币,气的魏晨一脚把衣柜踹出了一个大洞,拿上房产证和国有土地证,两个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魏晨他们走后没多久,不远处趴在床上的大妈,也就是说向天打情骂俏的那个。她马上找到了值班护士,把亲眼所见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值班护士赶过去一看确有其事,重新给魏忠刚插上了输液针头,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魏忠刚醒来了,头脑晕沉,伴随着的是一阵阵细微的痛楚,他猜到了一切,看到床边坐着一个护士,魏忠刚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句。
那护士醒转过来后把魏忠刚儿子离开的事情讲了一遍,魏忠刚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他没有想到儿子会是那么无情,看来自己的一生注定是个悲剧,希望没有来生,因为他不想要这痛苦的生活,很多话他只能自己对自己说,当他的手慢慢举起来的时候,魏忠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只手捂着肚子,脑袋努力地向上抬起,惨白的脸色传递的尽是悲痛,脖子里的青筋暴突,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床单,带着恨意他闭上了眼睛,等到医生赶到的时候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院方马上通知家属,却一直联系不上,最后是社区的居委会派人过来把尸体领了回去,居委会负责人是看着魏晨长大的,想要把他找回来有点不大现实,发动大家给魏忠刚置办了一场简单的葬礼,骨灰被洒在了江河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