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突地跳转,入目之处,依旧是血一样的颜色,也只有血一样的颜色。却再不似当初那种淡淡的芬芳,香气霸道浓郁,掩盖了一切色泽,一切画相,甚至盖住了浓重的血腥味。
看不清花朵,看不清眼前的人,更看不清自己。
“竟然敢背叛我!”
仿佛喉咙被死死卡住,呼吸不畅,压抑与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耳边有人冰冷的喃喃自语,而她却毫无抗拒之力。
这是谁?在哪里?
而我,又是谁?
听不到回答,耳边的人却突然兀自低语,甚至带上了些许隐隐笑意,宛如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怎么,想死?我偏不如你的愿。你以为这样便能坏我大事?未必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压力骤然减轻,霸道的香气瞬间消失,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似乎有什么奇特的声音在心底徘徊,一下又一下,久久不散,让人如此陌生又熟悉,如此心悸又怀念。
简直,百转千回。
浓重的绝望与忧伤铺天盖地而来。
彷徨中,又似有温柔急切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它喊着:“醒来,醒来,快醒过来!”
如同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灵魂在沉睡,花晚照迷茫地在心底询问:“你又是谁?”
那声音却不再说话,脑袋如同炸开一般巨疼,花晚照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剑一般刺进里面,虽然只有一点点,却足以让她尖叫疯狂,让她生不如死。
床上的人,泪流满面,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口鲜血,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失去知觉,昏迷不醒。
力量反噬太大,床边的轻梦亦喷出一道血剑,踉跄倒退几步,撞到桌边,险些扫落桌上的烛台。
眼中闪过一道惊异,回过神来,她冷笑着用袖子抹尽嘴角残留的鲜血:“不愧是阁中禁术,不愧是公子!如此狠辣冷血的手法!你竟然拿来对付她,到底是存了怎样的心思?!”
轻梦有些虚脱,喘着粗气任额前冒出成股的冷汗,瞧向窗外,不知何时,天已透亮。
连续几个时辰的施针、运气,几乎耗费了她所有的心神,终于再支撑不住,也昏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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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弄影随着王勃往回客栈的路走。原本并肩而行的两人,不知不觉已拉开小半步距离,王勃在前,弄影在后,竟奇迹般的没人觉得有丝毫不妥。
拢在袖里的帕子和丢失时一样,帕面干燥柔软,弄影不动声色的轻吐一口气,素手微微握紧。
这么些天相处下来,她似乎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人了。虽说是失忆,可他的举手投足半分不像普通的世家公子,况且,若不是有人告知,谁会想到他失去了原先的记忆?
行事温和而果断,仿佛早习惯杀伐决断。花间阁出事也好,盐城异常也好,就算是花晚照被劫性命堪忧,他也从未表现出哪怕一点的慌乱。与其说他冷静沉稳不善言辞,更不如说他从头到尾将自己置身事外,好似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如台上戏折子,演则演罢,却不能干扰他的世界,他的判断。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考虑了什么,又想了些什么,但是弄影知道,此人定不容小觑。
一个人的强大从来不需要魁梧的身材和狰狞的外表,有时候只是一言一行,就足以让人俯首称臣,肝脑涂地。
可是不管是谁,只要有了共同的目的,就能站在一起不是么?
更何况,刚才那名少女代为传达的信息已经很明显。
“花”。
只顾及花晚照,其他的一切不可擅自插手,与她无关。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栈,秦笛不知何时已经回来,身边还立着个下人打扮的侍从。
看到他们,侍从微鞠一躬,恭敬地道:“小的奉小姐命令而来,邀各位明早府上一叙。”
王勃意外,看看秦笛无甚表情,想来一定已经知道:“明早?”
侍从低头:“是。小姐还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还请各位好生准备准备,别误了明日的时辰。”
这话说的毫不忌讳,*裸的威胁。
弄影盈盈一拜:“还劳烦这位小哥替我们回了你家小姐的话,就说明日一定准时拜访。”
侍从不再客气,答应一声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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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雅间。
王勃随意捡了个位子坐下,叹气:“他们知道多少了?”
秦笛未坐,摇头,“我今早本想去那知县千金阁楼里一探,却发现昨日被派遣在内院四周的守卫全被调到了楼周围,恐打草惊蛇,未曾进去。”
弄影听的皱眉,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背着光。
“她到底是有多肆无忌惮,这几乎毫不掩饰的告诉你,人被关在阁楼里。”
秦笛明白她的意思,道:“其他地方守卫生疏,没有她的身影。”
给自己倒了杯茶,盖子不轻不缓地抚弄着茶叶,王勃看着杯子笑道:“弄影姑娘不用猜测了,虽说兵不厌诈,但依着这知县千金的性子,只怕她也没有这喜欢与我们绕圈子。既然都派人来了,想来也没打算瞒着掖着。”
被说破心思,弄影也不恼:“王公子说的对,只是没想到这位花信使会如此轻易地让我们找到人。” 王勃呷一口茶水,有意无意的感叹:“对付太过复杂的人,越是简单直接的法子越好。她什么都不做,我们却已想的太多。依我看,明日我们是否直接去赴会?”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就算心里知道他说的对,习惯了防范的人又怎会轻易将自己暴露在被动之中?
弄影抿唇,斟酌道:“这样好么?毕竟我们要去救人。”
秦笛却是顾虑着别的,他看向王勃:“知县府高手众多,硬来我未必能保全所有人。你们明日先行,盐城军区离此不远,我眼下赶过去,想来可以赶上。”
王勃搁了茶盏,思忖半晌,最终叹一口气:“秦兄还是随弄影姑娘去,倘若信得过我,借兵的事情就交于我吧。”
秦笛想也不想,丢出一块令牌:“也好,出城务必小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