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哼出声,生怕惊扰身后的人。
“别憋着,把死血吐出来。”慕容钰卿有些吃力,声音却不见颤抖。
“噗……”话音刚落,花晚照便喷出一股黑血,黑血遇水难溶,融化后晕散成的红色花朵。血色的泉水延道下流,浸润了旁边葱绿的藤条,犹如沉睡的魔法突然奏效,藤条仿佛有生命般地抽条生长,发出一朵又一朵的花苞,纯白而诞,继而有上自下被血红染就,直至遍体血红,鲜妍欲滴。
慕容钰卿忍不住嗤笑一声,高贵的花朵怎会匍匐在低劣的养分之下,唐若依妄图用地泉滋润改变向晚花的本性,却不知凤凰非梧不栖,向晚花的花朵只有吸食的鲜血才会绽放。
尽管残忍,但却美不胜收。
他双掌抵在花晚照的背后,面色惨白如纸,遍体身寒,眉睫上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蛊虫苏醒,必须以活人活血为祭,他本打算一己之力为花晚照换血再运功将其逼出,却没想到蛊皇不愧是蛊虫之王,完全不似平常蛊虫那么容易对付。他拼劲毕生功力也无法将其逼出大穴。
难道真的只能使用最后一个办法了么?
“晚儿。”
“恩?”吃力地答应。
“我刚刚抱你如入泉时将三味调养用的药材放在你的衣物里,等你醒来后记得让人炖后分作三次饮用。”
花晚照心里一紧,问道:“那你呢?”
“此处是皇宫,我当然不适合待下去。放心,等你完全养好了身子我就来接你。”
花晚照没有立刻答话,她动了动被腹锦蛇咬住的手,才轻轻应了一声。
慕容钰卿长舒一口气,突然单手收掌抬手点住了她的昏睡穴,她直觉一股更加强劲的暖流从背部夹带着什么直冲向腹部,血腥味霎时冲鼻而入。
“慕容!你!……”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可是此刻想反抗已为时过晚,彻底昏迷前只来及感受到下体不断流出的血液和耳边宛如叹息的一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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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寂静而血红,像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弥漫着暖香味道的血腥。
安平独自一人静静坐在床边,外面没有宾客满棚的热闹嬉笑,没有宫女太监们打闹调戏的喜悦,甚至连宫里嬷嬷的讨喜参拜也不曾有。
哥哥和父亲是如此的信任那位卿公子,才让他大胆地将自己送进宫来。只是为什么她到现在,别说新郎了就连一个自己人都没见到?
是哪里不对了么?
女人的直觉往往都是准确的,此刻宫门处的局势剑拨弩张,一触即发。
“今日皇上大婚,臣身为皇上的叔父兼岳父出席皇上的婚礼,难道皇上就打算在宫门处大宴群臣么?”王侯之牵着马绳,傲然坐于马上,一副唯我独尊的神情。
他的旁边是一干心腹大臣,新娘的花轿被保护在中间位置。只是王侯之此刻不知道,里面的新娘早已被偷梁换柱了。
“噢,朕却以为安王爷此言差矣。”王勃站在城楼上,气势丝毫不逊于马上之人:“自古国家君臣之分为大,哪里有舍大取小的道理?”
“朕倒不知,王安平与朕大婚,安王爷却率领军队驻扎郊外这是何意?可是想顺便取了朕的皇位,好来个双喜临门?”
安王爷面色一邴,继而大笑起来:“皇上恐怕多心了。臣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紧张的很。如今女儿出嫁,嫁的又是九五至尊,臣的下属当然也是皇上的下属感激皇上对他们昔日的厚爱纷纷自发前来护驾,生怕婚礼出了什么状况惹得皇上不痛快。”
王勃眼神深沉,亦笑:“那安王爷可瞧出有什么动乱来了?”
“现在没有可不代表接下来没有。皇上,吉时快到了,您不会真打算让新娘子在这吹一夜的寒风吧?”
王勃面上笑的温和,长袖下的手已紧握成拳,他显得有些焦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王侯之敢如此嚣张地与他争论,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手中毫无证据无法真的将他治罪。而事实上,他手中也确实缺少能直接坐实他谋反的罪证。这只老狐狸太狡猾了,连带兵驻扎在郊外都已事先通过其他名目上报过,若真要定起来最多只能算是个护主心切办错事。
可现在的情况是这里都只是小问题,真正难办的是秦笛已带人突袭城外,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边正僵持着,耳边终于传来保世急促的登楼声。
“皇上!”他压低了声音冲上去,在王勃耳边一阵嘀咕。
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了些,他忍不住面露喜色,故作恍然:“安王爷带兵来护怎么不早同朕说,唉,刚刚士卒来报,朕那不成器的兄弟以为是什么图谋不轨之徒,竟然心急地带人去围剿了!”
几乎同时,王侯之这边也得到了下属的来报,顿时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握着马鞭和缰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若不是一边的王安石上言说了几句,他恐怕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皇上,此事还请稍后再议,眼下吉时要紧。皇上还是早点命人打开宫门,放臣妹与臣等进宫吧。”王安石的声音透过寒风传到王勃的耳朵里。
“皇上,刚刚墨画宫那边有人燃放了三支传信用的烟花弹,奴才派人去查探发现了这个。”
王勃伸手接过保世递上的一张字条。
他目光闪烁,将字条收了起来:“影卫那边有晚公主消息没?”难道慕容钰卿就那么厉害?为花晚照解了蛊还能做到不暴露行踪?
保世道:“影卫那边倒没什么消息,但是刚刚有万芳阁的宫女来报,说万芳阁浴池中从外引进的泉水竟被染成淡粉色,仔细闻来还有血腥的味道。所以奴才立刻就派人去查了。”
王勃眼睛突然一亮:“原来如此!”
“传令下去,派一支影卫沿泉水逆行,查到它的源头去!”
他笑着冲外面的人朗声道:“来人,还不快开宫门!迎郡主和安王爷进宫!”
手中的纸条被人随手扔下,借着琉璃宫灯隐约可以看到一行清秀的小字:郡主被于墨画宫,公子有皇上想要的东西,不知皇上意下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