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英明!”
“我皇实乃圣明君主!”
欢呼声此起彼伏,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官员差点没高兴的哭出来。
先给一棒子让百官忌惮皇威,与安王爷产生离间之心,再给一把糖,让百官对他更加爱戴尊重,不敢造次擅行。
王勃此举,真是太高明了。
花晚照不动声色地喝着茶水想,她原先怎么就没发现,原来看起来君子般翩翩的王勃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呢?
但是自古朝代更迭成王败寇,凭着自己力量坐上皇帝宝座的人,有多少不是厉害的角色,他们平时看似不说不做,然而一旦做起来,却是能做的比谁都狠。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绝吧。
王勃是温文尔雅的君子,也是浴血而生的帝王。只不过后者如今才被花晚照真正见识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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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前遭的教训,众人进城的路再无任何阻碍。撇开别的不说,这京城又有几人有安王爷这样的胆子敢拦圣驾?
百姓们被护卫兵拦在两侧,排山倒海的叩行大礼何其壮观,那气势即使是坐在轿中的花晚照也深有触动。
之前安王爷对她发难都没觉得如此坐卧不安,越发觉得自己与王勃犹如云泥之别。
记得当初从水中救起他时自己还觉得是个落魄公子,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王勃瞧出她的紧张,出言安慰道:“已经看到宫门了,你莫要急。”
耳边的声音确实少了很多,花晚照吐出一口气:“不是急,我只是有些渗得慌。唉,早知道阵仗这么大,我打死都不和你一起进京了。”
王勃笑逗她“哦,那你是打算同秦笛和好了?”不和他坐一起,她就只能和秦笛一道先一步进京。
花晚照无力地张嘴,却终是没说出个像样的话。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对王勃的欺骗表示不满,但这并不表示她可以如此痛快的原谅秦笛!身为朋友,竟然对她从头到尾都在赤果果的欺骗,即使知道他是迫不得已皇命在身依旧很不痛快。
“秦兄也是迫不得已,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王勃听弦歌而知雅意,叹了口气。
“慕容钰卿算计人的功夫有多厉害,你也不是没见识过,多一个人知道我们的计划就意味着多十分失败的危险。秦兄也很矛盾,你就莫要再为难他了。”
这是自她上次昏迷醒来后两人第一次提到慕容钰卿的名字,花晚照的眉睫微微颤了颤,表情无甚变化,好似谈的那个人和自己并没有太大关系一般。
她道:“我知道。就是气不过。”
“这样吧,你再让我气会,等下次见面,我就不再气了。”
王勃听罢,终于轻松地勾了勾嘴角,只是不知这轻松到底是因为花晚照对于哪一桩事情的态度。
“你可真是小孩子气……”他笑着摇了摇头。正要再说,却听到外头传来熟悉的喊声。
“奴才保世恭迎圣上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花晚照被那尖里尖气的声音吓了一跳,心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太监?
她开着小差的功夫,王勃已经与那保世对上了话,并命人将帘子挑起。
“哎呀,这莫非就是公主殿下?果然长的冰清玉洁、大方灵动,要不怎么说上天对皇上好呢,出宫一趟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小公主。唉,奴才给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花晚照正准备跳下马车的腿伸出一半,便听到这小太监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一番话,当即吓的僵在车上,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更重要的是,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卖力的夸过磕过头啊!!
花晚照当即风中凌乱。
偏偏已经下车的王勃看出了她的窘迫却不急着解围,当场哈哈大笑起来。
“晚照,你瞧,保世很喜欢你呢?朕活了这么久可是从没见过他这么卖力地夸过别人。”不知是不是回到家里的原因,王勃此刻笑的格外放松,一改前几日在外头的收敛和克制。
又或者,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这种僵硬出糗的造型表情很喜感?
花晚照当即脸红,咳嗽两声,直接嚣张地道:“你既然这么喜欢本姑……本公主,为何还将本公主凉在车上这么久?还不亲自来扶?”
保世一愣,当即反应过来。笑嘻嘻地爬起来极其狗腿地跑到花晚照跟前,弯下腰:“奴才错了,方才被公主的清秀美貌震撼住了,竟怠慢了公主。公主现在请吧。”
花晚照的笑容僵住了,她不是不知道这个动作代表了什么,但是让她踩过一个男人的脊背下地,这样真的好么?
这回王勃不再只顾着看笑话了,他敛了敛脸上的笑容,走上前来:“保世待会还要替公主带路,你觉得背上映着个脚印在宫中走动妥当么?”
“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来,晚照,皇兄接你下来可好?”
干净漂亮的玉指伸至面前,花晚照赶紧抓住,生怕他反悔似的。
“皇上您太体谅奴才了。”花晚照方下车,便看到保世顶着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睛瞧过来,“奴才什么话也没了,一定好好伺候好皇上和公主。”
花晚照大囧,这太监感情细胞也太丰富了吧,这事也值得哭么?
落轿的地方是皇帝寝殿飞霜殿,殿虽极大,但显然不适合让花晚照住进来。
眼看着王勃扔下自己先回后殿更衣,某人瞬间有一种空旷奢华所致的压迫感。
举目四望,十二根两人合抱的朱红擎天柱,上面盘壳着形态不同的金龙,有驾云的,有戏珠的,有喷火的,有假寐的……除去柱子,殿上只是简单地设着两排接待臣子用的桌椅,正对着大门的是设有高台的华美桌椅,依旧是明黄色调为主,镂空花纹雕刻的精美如画,一看便知出自名师之手。桌上摆设很是干净整齐,笔墨纸砚以及一叠整整齐齐的书籍……
“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冷不丁,近身处传来王勃温柔的嗓音。
花晚照吓了一跳,“哦,你衣服换好了?我刚想你可真有钱。”
王勃褪下了身上的龙袍,穿的常服,只不过里衣依旧是象征皇权的黄金色。
真像暴发户……花晚照忍不住腹诽吐槽。
王勃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理解了字面意思,极其自然地去牵她的手:“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么?哪里有这样羡慕自己哥哥的。”
这话已是听他第三次说了。第一次是为了从慕容钰卿手里抢回她,第二次是为了替她摆脱安王爷的刁难,那这一次又是为何?
花晚照没有笑,皱了皱眉头看向他:“都已经平安到达你的地盘了,现在没必要还和我套近乎了吧?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妹妹,这个公主真的是听着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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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早知她不会轻易相信,听她说着如此大不敬的话也没着恼,只是冲殿上的宫女们摆摆手,自己则径直走到殿上的龙椅上坐下。
“过来。”他笑着冲底下的花晚照招招手。
花晚照不明所以,拾级而上,瞧见他手里拿着一副女子的画像。
画中的女子年纪在三十岁左右,头戴赤色凰簪,正俯身摆弄院中的花草,侧脸瞧着同自己有几分相像。
花晚照一眼就认出了她头上那只簪子正是自己的那只。
“她是谁?”答案呼之欲出,她却不敢确认。
“这是你的母亲,唐若依。”王勃道,“也是先皇最宠爱的依贵妃。”
呃……
花晚照晕了,自己的母亲是贵妃,自己的父亲却是花间阁阁主?
“你爹……就是先皇……呃,貌似不是我亲爹吧。”其实她原本想说的话是,你爹被我爹戴绿帽子了么?但考虑到人家爹爹背景太过强大,这样说出来很容易掉脑袋,于是只好憋了回去。
王勃摇了摇头:“此事我不知道。”
花晚照发现了,他只有在面对自己特别熟悉的人时才不会用“朕”这个称呼,咱这算不算搭了他那什么劳子“妹妹”的福气?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还乱认亲戚?”
花晚照努力回想花间阁阁主的样子,结果是除了一张满是血污的狰狞面孔其他一无所获,唉,这真不能怪她不孝,谁让她老爹一出场就是临终,而且还是被人追杀到自己面前的呢?
王勃默了,决定实话实说:“当初依贵妃进宫时我才八岁,在宫中过的并不很好,哪里还有余力去管她后来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父皇的。事隔近十七年,如今能查到你的身份已属不易,我当真不知为何你会成为花枫的女儿。”
花晚照指着画像道:“那我娘到底是什么人?”
王勃道:“花间阁前四使之一,花枫的表妹。”
花晚照激动的差点惊呼:表哥表妹什么的最容易发生不纯洁了!要咱说,咱爹八成就是花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