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堂没有花间阁那么神秘,相反,可以说是相当高调。
巍峨宫殿高高耸立在珞璜城外的玉珠峰上,山峰陡峭崎岖,背临断崖,崖深万丈,终日云雾缭绕,远远看去,整座宫殿仿佛立于云端之巅,武功一般之人人要想攀爬上去,谈何容易。
据知情人士透露,未必堂原先也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规模虽比不上花间阁,地位却举足轻重。可是自十年前公子登堂夺取云碧箫屠杀堂内众人,大伤未必堂元气,尔后少堂主碧华即位,直到这几年‘未必堂’才慢慢恢复些样子,却终究不如原先鼎盛。
一路上不算一帆风顺,但也没遇上些什么大风大浪,有白降在,不论是来自皇宫大殿还是各路江湖的探子信件均被第一时间发现毁了个干净。其动作之犀利,下手之很辣让花晚照咋舌不已,连连感慨有武功的人就是不一样,同样是跑路,咱只能抱头鼠窜东躲西藏,看看人家,光明正大胡吃海喝,多自在。
不同的是,花晚照对慕容钰卿的态度突然变的不冷不热,任凭他撒娇打赖统统不理,却常常同白降有说有笑。郁闷的某人看花晚照的眼神越来越怨念,看白降的眼神则越来越肃杀,她毫不怀疑,倘若此人不是武功受制,极有可能一掌劈了白降,就像当初在安乐坊杀李靖一般狠绝。
只是她也很纠结啊,虽然慕容钰卿现在是失忆了,可是负了就是负了,总不能让她连一点发泄脾气冷战的权利都没有吧!
所以直到马车行至玉柱峰下,某人始终秉持惜字如金的原则不同某妖孽浪费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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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山峰下,马车被从天而降的侍卫拦住,白降淡定地理理衣袍,掀了帘子出来。
“参见左护法大人!”守卫长恭敬地抱拳行礼,查实过令牌后,命人放行。
山路崎岖难行,沿路更是布满大大小小的五行八卦阵,花晚照只得携着慕容钰卿下了马车,登上白降特意准备的四台轿子。轿子素白静雅,四个轿夫面无表情动作一致,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
轿子无窗,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景色,想来是怕访客窥去了阵眼的所在。
白降并未上轿,一路随行在后。
‘等下见到堂主,没我的暗示不要说话,听到没?’花晚照面色凝重,为避免谈话被人偷听,只能故技重施——在慕容钰卿的手心上写字。
被冷落数天,此刻终于见她主动“开口”同自己说话,慕容钰卿很是激动,像是得糖果吃的小孩似的,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好,晚儿。我们何时能离开?’
花晚照心下一怔,面上却不动声色:‘等堂主治好你的病,我们就离开。’
慕容钰卿道:‘晚儿,我都想好了。他们恐怕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到时候我事先探得下山的路,再装作病未痊愈便可带着你一起出去。”
眸如星辰,他盯着面前的女子,目光灼灼,里面燃烧着自信与微笑。握着她的大掌,不知何时变得温热,源源不断向她传递着热量,一股暖流沿着手心蜿蜒到心尖。
花晚照瞧着两人相握的手,移开目光安抚性地笑了笑,脑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自己这样费尽心机让他恢复功力和记忆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她承认,她从来不是一个高尚的女子,在知道真相后还义无反顾地为他解毒不过是赌自己在他心中该是不一样的,她始终不相信慕容钰卿会这样让她死去。
然而,那夜同白降的谈话却彻底动摇了她原先的想法。
慕容钰卿真的喜欢过她么?她可以肯定现在的他依恋自己,爱慕自己,信赖自己,可是那个真正的他呢?
那个心思难测、行动鬼魅、冷血无情的男人,会因为一丁点的儿女情长而放弃野心么?
答案呼之欲出,只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慕容,”花晚照突然抱住他的腰,脑袋贴近那宽阔的胸膛,任自己沉浸在属于他的馨香中:“你想不想死?”
话问出口,她就想大笑荒唐。这是什么破问题,难道世界上会有人好好的想死么?
慕容钰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感觉到身上人的不安,他回抱着她,将下巴抵在花晚照的脑袋上:“不想。”
“晚儿不在,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花晚照眸光亮了亮,抬起头来,抚上他的脸颊,诱惑般地:“那如果我死了呢?”
漂亮妖孽的眼睛,眸光荡漾,他温柔地说:“有我在,不会让你死。”
这算不算承诺?花晚照心想,可是我能信么?
她继续道:“他们如果用我要挟你呢?”
慕容钰卿笑的越发温柔了,只是那样的笑容似乎带了些若有若无的妖冶,他覆上她的小手,亲昵地蹭了蹭:“那我就杀光他们给我们做陪葬。”
花晚照全身一抖,有些无话可说。
感觉到她的退却,慕容钰卿用力揽过她的腰,大手托起娇小的下巴,轻轻落下一吻,他眨了眨眼,认真道:“晚儿,你要相信我。”
怀里的人立刻低垂了目光,不去看他妖娆蛊惑的神情。
唔,你要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会杀了所有人陪葬?还是相信你不会让我因为蛊皇丧命?
我可忘不了当初凤城雨夜,你潜进我房里的一番威逼利诱,我之于你,或许真的不过就是工具罢了。
何苦在骗自己你是喜欢我的。现在的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你,和骗子谈信用是世界上最没营养的事情。
她深呼吸,调整好面部表情,拍拍他的脑袋笑道:“我信你。所以你好好治病吧,我等着你病愈带我离开。”
所以你看,我也是一个骗子,一个连自己都要骗的骗子。
不知不觉中,轿子已安然落地。
外面传来白降温和的声音:“晚使,慕容公子,请下轿随在下移步大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