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诱导
王小春手里拿着半截竹筒,神情惨然凄然茫然加不知所以然。身边围着几个工匠。
“小春,竹筒咋会炸裂?”
“火药用量加大了?我看见了,药量还是一纸筒呀。”
“小春啊,纸筒是否放倒了?”
“竹筒竹节处没打磨光滑吧,挡住了火药。你们看,底部好好的,崩裂的是竹筒口。”
王小春摇摇头,“小春也想不明白。”而后一指公输念槐,“也许严作头的先---那个后生,知道原因。”
“也好,小春你就去问问那个年轻后生。听说谭匠头成铸的管子,就是按照这个少年画的图样子做的。”
“图样子你看见了吧?那图画的,跟真的一模一样。在白纸上怎么能画出活灵活现的实物呢?怪事!”
“嘿,老刘,眼馋了?若是你拜了那后生为师,他不就能把这手艺传给你了吗?”
“去,想得美!传子不传女,连自己的亲闺女都不传,会传给一个八杆子都划拉不着的徒弟?想啥呢!”
“嘿,还有那火药,我听那声音跟作院的不一样。小春的竹筒不就是被那后生配制的火药炸裂的吗,你们看严作头,跑前跑后的叫那后生先生,说不定那后生已经把火药配方传给严作头了呢。严作头怎么就认了后生为先生了呢?怪事!”
“要真是这样,严作头叫一声先生,也亏不了。”
“眼红了?那后生还在,纳头便拜,人家心一软,也收了你作小厮,不仅学了艺,还暖了被窝。”
“呵呵,”王小春瞟了几步外的公输念槐一眼,“哎,哎,叔伯大爷们,管住嘴,人家可看着呢。”王小春抬起下巴指了指公输念槐。
“背后嚼着人家舌根子,再去见人家后生,嘿嘿,小春呐,我们就不跟着过去了。后生若有真本事,你也学学严作头,叫声先生又小不了你,啊!”
王小春听着这些人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腋下夹着损毁的突火枪,腾出手来朝这些人挥一挥手,离开了他们,走向公输念槐。
严实与公输念槐还有孟之经正听李珍的汇报呢。
“两位公子,作头,土坑的深度基本没有变化,口径大了三分,越往下,口径变化越小。”李珍掰着指头给三人介绍着,“土坑周边的土层也有松脱,离坑口越近松动越厉害,最远的松动距离是一尺又一寸,最短的也有七寸。”
“李大哥,嗯,”公输念槐一叫李大哥,严实的身子就扭动了一下,李珍抿着嘴,脑袋侧向一边,不敢看严实。
“这些数据都记好了,以后会有用。噢,对了,用药量都是一斤半。”公输念槐看到李珍是掰着指头在数,提醒他道。
“噢,我---小的晓得了。”李珍咧着嘴应道。李珍的心头一万只蜗牛爬过,向严实的家冲锋,攻陷严实就毋须自称小的了。
公输念槐见李珍的神情就知道,他对把这些数据记不记在纸上并不放在心上,也许是习惯了,或者不以为然,又或是藏在自己的心里,据为己有了。
不管怎样,公输念槐都要提醒,这些数据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在以后的试验中,这些数据都是宝贝。
古人不是云了吗,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吗?可能李珍不是说这句话的古人,也或者说说这句话的古人还没有出生,李珍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句话。
“李珍,你在埋突火枪时有无失误?”严实不满意李珍,突火枪炸了,极有可能是因为李珍的不当操作。
“突火枪?噢,严作头,我怎么埋的竹---突火枪,你----,还有两位公子都看见了。小的认为突火枪炸裂,其原因有二,但并不包括小的这道工序。”
“嘿,学会狡辩了。”严实很不高兴,当着自己的小先生与孟之经,李珍敢委婉地顶嘴了,这个苗头不能顺其自然发展下去,得立码掐掉。
“先说说你的理由吧,为何突火枪管炸裂与你无关。”严实背着两手,在李珍面前走来走去,一双眼睛在李珍身上逡巡不已。
“公输公子,您在小春点燃火药前,为何要我们都散开,还要用橹盾遮护住身体?您是否早就知道竹筒做的突火枪会炸裂?”
李珍没有回应严实的质询,反而对着公输念槐架起了炮,一次性还连发两炮。
“李珍!先生是小心为上,安全第一,我们作院做的都是杀人利器,但在对安全的防范意识上还远远不够。这次要不是先生做足了安全防护的功夫,李珍,你看看,这些人能有几个全毛全翅的?就是谭匠头那身子,也比不得橹盾结实。”
公输念槐瞅了严实一眼,这老小子的用词怎么这么现代啊,偷偷地学自己?还真难为了他了。
“严作头,珍不是质疑公输公子,只是好奇公子怎会未卜先知,肯定竹筒会炸裂呢?而且还预先箍上了铁皮。若非铁皮起到了加固作用,珍估计竹筒不会剩下什么。”
“李珍,你不是说你已经窥测到了原因吗,还是两条,那就说出来让先生评判评判。”严实可不想自己的先生被人质疑来质疑去,就是自己最亲近的手下也不行。这是规矩,任何人都不能坏了规矩。
孰不知严实认了公输念槐为先生后,这规矩就不好说了。公输念槐称呼李珍李大哥,这在以前没得说。现在不行了,公输念槐敢叫,李珍不敢答应啊。否则,事后严实就得掐死李珍,敢蹲在自己脖子上拉屎,***还要不要了。
“好!珍就说说,不对之处请公子指正。”李珍还来劲了,朝公输念槐拱拱手,一揽袍袖,拉开架式就要作陈述发言。
“哎,李珍你先等等,小春过来了。”严实挥手止住李珍,一指正快步走来的王小春,“有了小春手里的半截竹筒子,李珍你讲起来,是否会更有底气?”
“我!”李珍斜楞了严实一眼,梗了梗脖子,把窜到舌尖上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说李珍,你是不是嫉妒小春呀?我跟你说,看见没,这是先生,”严实一指公输念槐,“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叫一声先生亏不了你,还能学一身本事,你怎么就拐不过这弯来呢?还有老谭头,一身臭脾气,我都不屑地说他。”
严实在李珍面前晃来晃去,也不避讳公输念槐与孟之经,现场教导起李珍来了,说得义正辞严,理直气壮。
“哎,哎,严实,停,停,”公输念槐一看严实的架势,再不拉住就不说人话了。如此下去,严实有向老鸨子发展的趋势,他乐意当老鸨子,自己还不乐意接恩客呢。
“李大---,嗯,是在探讨问题,你扯那么远作甚?学问学问嘛,不就是学有疑则问吗?好了,等小春过来,再请李--,嗯,谈谈自己的看法。”
“是,先生说的是。”严实朝公输念槐微微躬了躬身,直起身来,又对上李珍,“看看,这就是气度。学着些儿。小春呀,过来,过来。”
严实抛开嘬牙花子的李珍,笑魇如花,伸手接过王小春怀里的半截竹筒,拍了拍王小春的肩头,“小春,有啥想法,跟先生探讨探讨。”
“是。”王小春应了一声,而后给公输念槐行了一礼,“公输公子,小春多谢公子提醒之恩。”
“呵呵,还是小春,心中有杆称,这就好,这就好。”严实拿着半截竹筒,大头朝上,往里面瞅呢,一听王小春如此说,乐得眼眯成一条缝,用竹筒捅了捅王小春,满满的喜欢。
严实能不喜欢王小春吗?公输念槐交托的迫击炮,除了几枚木制模型外,其他的还停留在图样子上。
明天,史通判就来枣阳了,难不成让他严实抱着几个纺锤找史嵩之现眼?
公输念槐与孟之经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严实再抓不住,也就别出来混了。
但是心愿归心愿,现实归现实。谭洪那里还在铸模呢,离迫击炮横空出世,还不知要等到何时,花儿刚结苞,离花艳艳还早着呢。
若不是蹦出来了个王小春,歪打正着,弄出了一个仿真型的迫击炮,严实还真就抓瞎了。
现在,严实看王小春,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呵呵,王小---,那个,你是否看出门道来了?”公输念槐也像严实一样,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这是一个有想法有见解有坚持的人。这是一个好的技术人员该有的基本素质。
“啊!”王小春瞧着身边的李珍,拱拱手道,“小的聆听教诲。”
“哈哈哈,”公输念槐一看,都别装了。装逼很累,装个什么劲啊。直接当逼得了。
“小子有个想法,”
“啊!先生,您又有想法了!是何想法?”严实的耳朵比兔子的还长,也比兔子更警觉。一听公输念槐又有了想法,肯定比晴天霹雳还响。也不看竹筒了,往地上一杵,伸着脖子,盯着公输念槐,等着公输念槐朱唇轻启,新想法源源不断。
公输念槐指了指竹筒,“这样的突火枪还有没有?再找几块木头过来,谁是木匠?”
“有,还有一根。呵呵,先生,小春就是木匠。您吩咐就是。”
“哦!你是木匠?”公输念槐一听王小春是木匠,这就更好了。
“这样啊。”公输念槐蹲下来,捡起一块石头,在湿地上画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