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几天来，应家堡来了好多人。有探海神叉马保三，苍天神鹰李金祥，云南药手赵飞蛾。这些人都依东门开泰马首是瞻。这帮人干什么来了？为抢天下武林至尊而由东门开泰引来的。

东门开泰的名头可大了，人称江浙第一剑，师承齐云山真武殿齐云子，学得一手好剑法，曾杀死危害一方的曾家五虎和谭家四豹，击败过名噪一时的曹家兄弟。此人善交朋友，结识了不少武林英雄，只要他想干的事，振臂一呼便有众多武林高手响应。

这应家堡是个什么地方，那是虎狼窝，不要说它有四狼为依靠，就是堡主应二娘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儿。她师承于天山老尼，学得满身的武艺，手使一对天山雪花剑，练就了一百零八式冰凌剑法，会双手使暗器，她的暗器多种多样，可飞花伤人，也可用排镖击打，在地上拾起一根草棍，她也能击出去打伤对方。袖筒和裤管里各藏有六只飞羽箭，能够使她败中取胜。

这天，应二娘坐在大堂的花梨木太师椅上，闲看孙子兵法，一个家丁跑进来道：“报告堡主，东门开泰等人在大门外要求见您。”

“放他们进来，我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才来。”应二娘又对侍立身后的护卫道，“去把四狼请来。”那护卫应了一声走出了大堂。不大一会儿，四狼都到齐了。这四个人身高都在七尺开外，四狼站立两旁，大狼是泰山派的朱子豪，二狼是青城派的姜云里，三狼是昆崙派的吴丙仁，四狼是雪山派的包不能，都是各派的皎皎者。

东门开泰率领探海神叉马保三，苍天神鹰李金祥，云南药手赵飞蛾等一帮百余人一齐涌向了大堂，大堂里装不下，有一部份人站在天井里翘首向里观望，见里边坐着一位三十七八岁的妇女，头插金簪，耳朵上戴有一付兰宝石的耳坠，白净的面孔，海沧兰的短衣短裤，外罩一件猩红的披风，心平气和的坐在一把花梨木太师椅上。

应二娘向下问道：“东门掌门找敝堡主何事啊？请讲。”

东门开泰见应二娘连屁股都没欠一下，心里着实好恼，他高声道：“应堡主，这天下武林至尊的名头是你能扛得动的吗？我等来是想和堡主讲讲道理，说说公平。如果你肯把这名头退掉我等二话不说，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应二娘苦笑了一下问道：“东门掌门，你知道这公平的公字怎么写吗？是上面一个八字，下边一个私字，八分想着自己，二分想着别人，我抢这武林至尊有什么错？”

东门开泰反唇相讥道：“堡主知道公平的平字怎么写吗？是一个大秤两个砣，你有这两砣吗？没长这两个砣你能压住这杆秤吗？”

应二娘感到受了莫大的侮辱，厉声道：“东门开泰，你不是想要这天下至尊的名头吗？能胜了我应家堡的四狼，这名号就归你。如何？试试吧。”

云南药手赵飞蛾早以等的不耐烦了，第一个上来叫阵。应家堡迎战的是四狼雪山派的包不能。云南药手赵飞蛾使一条丈余长的蛇皮鞭，这鞭子是用上百条毒蛇皮编制而成的。四狼包不能使一口雪山剑，剑长三尺，刃宽二寸，是一把切金断玉的好剑。赵飞蛾一上来就是三十六鞭，鞭鞭都直奔对方要害，这包不能也是一派里的一等一高手,随便几招就把那鞭法给化解了。赵飞蛾一见这三十六路鞭法走空，便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小罐来，她打开罐口，从里边飞出了十二只毒蜂来，直扑四狼包不能，只见包不能不慌不忙的来了一招风吹败草，把那十二只毒蜂的翅膀给削掉了，这剑法何等精妙！云南药手赵飞蛾一见自知不敌，便想溜走，四狼包不能岂能容她全身而退，上前一剑，扎在赵飞蛾的屁股上，鲜血染红了她的的白衣白裤。苍天神鹰李金祥看不过眼，人家都败下来了你还来这一剑实属多余，他下场准备和四狼交手，三狼吴丙仁不干了，他上去替换了四狼包不能。两人使的都是剑，这一场恶斗足足打满了八十会合，三狼吴丙仁抽冷子一剑刺向苍天神鹰李金祥的咽喉，没想到他半路上改招数了，刺向的却是李金祥的大腿，李金祥只顾咽喉了，没想到他会刺向大腿，大腿想躲也来不急了，被三狼吴丙仁一剑刺的鲜血流满了裤管。

探海神叉马保三一看这场面，挥动着双钩直取三狼吴丙仁，半路上被二狼姜云里拦住了去路，这两人真是一场龙争虎斗，起初马保三还佔点先机，一过五十个会合便打成了平手，过了八十个会合就落下风了，没打上一百个会合，被二狼青城派的姜云里削去了四个手指头，败下阵来。

东门开泰叹了口气，万没想到应家堡的四狼如此厉害，只好亲自下场了。他的对手是大狼泰山朱子豪，俩人通报过姓名便开打了。这两人一打可厉害了，连摆在应二娘面前的桌子都跟着震动了，真是上山虎遇到了下山虎，黑龙遇上了小白龙，云从龙风从虎，两人从室内打到了天井，又从天井打上了屋顶上，从屋上打到了葡萄架，又从葡萄架上打回了大堂，坐在花梨木太师椅上的应二娘见大狼朱子豪久战东门开泰不下，便从桌角处捡起一片瓜子皮用食指弹向东门开泰，这时东门开泰是从东面向西面进攻，正好拿剑这手亮在了应二娘面前，这片瓜子皮正好打在东门开泰的右臂上，就在东门开泰一激灵的功夫，被大狼朱子豪抓住时机，一剑刺入了东门开泰的心脏，一代大侠便这样在地下长眠了。

大狼朱子豪拔出宝剑一挥道：“还有那位不怕死的上来？同朱某一斗！”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应声，只好抬东门开泰的尸体回到旅店商量后事。一位自称小诸葛的人道：“诸位，我们要把东门大侠送囬故里，这么热的天肯定是不行，得买冰来镇着，大家看怎么样？”

趴在床上的云南药手赵飞蛾呲牙咧嘴的说道：“我这有一种药，给东门兄灌下去保证他半年尸体不腐。我们哪有个行当叫作赶尸人，就是他背着尸体按着要求把尸体送到目的地，他们就是用这种药给尸体灌下，然后背着走，尸体能挺半年不腐。"

众人按着云南药手赵飞蛾的指点，把药给东门的尸体灌下，然后买了口描金的寿材把东门开泰的尸体装殓了，一幅白幡插在了棺椁前面，大家骑马跟在灵车后边奔绍兴东门开泰的家乡而去了。走平原过小溪，跨高山越梁脊，走了一个多月才赶到东门的绍兴老家。这城镇也够繁华的，街上有耍猴的，卖唱的，剃头的，洗澡堂子，饭馆旅店应有尽有。

灵车来到了东门大院门口，小诸葛薛平上前叫门，从里边出来开门的是位老者，他问道“你找谁？”

“这是东门开泰府上吗？”

“是啊，你有事吗？”

“我们众家兄弟把他的灵柩送囬来了。”

老者一听把东门开泰的灵柩送回来了，先是一愣，而后见到了棺椁便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好主人哪－－”

院里听到了哭声，便赶出来看个究竟，一见到老爷的棺椁，这哭声便连成了片，东门夫人哭的都背过气去了，大家七手八脚的去抢救她。

老管家让人搭灵棚，这灵棚高二丈，上罩白布，左右贴上了副对联：上联是“骑虎蹬天朝玉帝”，下联是“驾鹤游西拜佛祖”。灵棚的后壁上一个斗大的“奠”字，周围一圈松柏，显的一派庄严肃穆。另派人买纸人纸马纸牛，设供桌插鲜花上供果，请僧道各二十七人，忙的家人不可开交。惟独东门开泰的独生子东门永昌却无一滴眼泪，只见他紧咬嘴唇，那嘴唇咬的都洇出了血，他也不肯吐一口。他披麻戴孝跪在灵柩旁，接待来拜祀的香主。凡是来晋香的，孝子都要起身还礼。

出殡那天是个阴天，街道两旁挤满了送葬的人，为失去一位优秀的江浙第一大门派的掌门人而落泪，门前牌匾用黄纸蒙上，挂出去的灯笼用黑布罩上，大街上一片粛寂。孝子手持灵幡走在前边，紧隨其后的僧道两家，僧人手敲木鱼，道士口吹长簘，再后边是各种幡旗，末尾是撒纸钱的人跟在棺椁两旁，送葬的人隨着灵柩缓缓行，队伍长数里，好一派粛杀的景象。

送完葬囬来便是丧筵，东门永昌没有参加筵席，而是一个人蹲在墙角落里叹气。这时一个大丫环走过来道：“少主人，事已至此，就别叹息了。”

东门永昌拉住她的手道：“山花，我要走了，去为父亲报仇雪恨，如果我能侥倖囬来，咱们再绪前缘，可万一不幸，你可以另找一个好人家。”

山花一听这话她哭了：“我不让你去嘛，我不让你去嘛！”

东门永昌站起身道：“婚事是小，耻辱是大。如果我不为父亲报仇，有何面目立于人世？我意已决，莫要再劝。此事不可告诉母亲。”

山花掩住哭泣：“那好吧，我不再劝你了，今晚上给我留门，我把自己的贞操交给你。”

晚上，山花来了。她是一位貌美如花的美人胚子，鼓鼓的双峰，细细的腰肢，长长的双腿，尖尖的十指。山花今年二十岁，比东门永昌大两岁。两人翻江倒海，龙蛇摆尾，蛤蚌吐涎，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停歇摆战。穿好衣服吃完饭，山花去为小红马备上鞍辔，东门永昌在给母亲写离家出走为父亲报仇的信。

一切准备停当，东门永昌把信交给了山花道：“这封信待我走出去百里之后再交给母亲，把我们的事也写在上面了。”

他拿上父亲遗留下的那把剑，翻身上马朝应家堡的方向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