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声音逐渐微弱,我心里越来越担心,“桐桐是个好孩子,她不仅需要我们,还需要奶奶,所以您一定要好起来,您先好好休息,我马上去请最好的医生过来,肯定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的。”
我将老太太的手放进被子里,随后出去准备给汪先生打电话,想找治疗癌症的医生,只有找汪先生这股大势力,不仅效率快同样也让人放心。
铁山站在我旁边开口问,“哥们,你现在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只要有机会就不能放过,汪先生肯定认识好的医生,只要能救,钱不是问题,桐桐还小,没有她奶奶真的不行。”
“可是你也看到了,老太太现在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的感觉,刚刚还念叨有人来接她呢。”
铁山说的没错,我也知道老太太快不行了,可就是不想什么也不做。
“马上就到中元节了,再怎么说也得让老太太撑过这一天。”
“你这不现实啊,咱们又不能掌控生死,虽然都知道鬼节这天死人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可这也没办法啊,而且现在距离鬼节还有两天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铁山接着说,“弟兄,我有句话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说了你也别生气。”
我现在很烦躁,不耐烦开口,“有话就说。”
铁山长舒一口气,“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估计老太太撑不过今天,而且这是江津第一医院,不比其他地方差,他们都说没办法了,我们也干脆就这样吧,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老太太最大的牵挂就是桐桐,她现在也不愁生活,与其让老太太带着痛苦离开,还不如让老太太没有痛苦离开,现在多陪陪她比什么都好真的,我爷爷就是这样,也是因为癌症去世,当初家里人想尽办法要救,我爷爷就说别浪费功夫,他就想让我们笑着送他离开,最后我爷爷没撑多久就走了,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我想他老人家走的时候很轻松吧。”
我闭着眼睛深深呼吸,铁山句句有理,我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的确,让老太太轻松离开比带着痛苦离开要好得多。
当我们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睡着了。
期间,她醒来过,并且跟我们有说有笑,还主动说起她们那个年代的事,好像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我甚至一度认为老太太没事了,殊不知这只是他们口中的回光返照罢了。
下午三点,老太太与世长辞,江津下起了小雨,一直陪伴在老太太身边的老大爷忍不住落了泪。
我感觉鼻子酸酸的说不出来为什么,想到桐桐还在学校读书,她要是知道奶奶走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铁山揉揉我肩膀,小声说,“尽力了。”
我们站在老太太病床前,深深一鞠躬,接着我打通苏云裳电话,让她帮我查老太太的儿子在什么地方,自己亲妈去世了,不管在忙也得回来。
送老太太去殡仪馆的路上,我打电话给三叔告知老太太离世的消息,他说反正也没事,索性来一趟殡仪馆看看。
这阵子我从没在老太太口中听她谈起自己的亲人,好像偌大的江津城她唯一的亲人只有桐桐,所以我不希望老太太走的时候冷冷清清。
公寓里除了昊天上班没来以外,其余人都赶到了殡仪馆,包括百忙之中的苏云裳,她来的目的是想当面告诉我有关于老太太儿子的消息。
老太太的后事由我们全权安排,我坐在安静的走廊上,等着入殓师将老太太从里面推出来。
三叔坐在我身边,他居然还敢在殡仪馆抽烟,真是不怕有人会骂。
“小子,你看起来很难过啊。”三叔一边抽烟一边说。
我苦笑一声摇头说,“不知道是难过还是不难过,三叔我想问你个事。”
“什么?”三叔低头看着我。
“李老太太下葬那天,你哭了吗?”我和三叔四目相对。
三叔一笑,“难过,怎么会不难过呢,可难过又有什么用,她还不是要走,人这辈子除了讨生活剩下的就是讨命,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一场人生大戏,再过个二三十年,兴许我也走了,到时候你是不是会哭死。”
三叔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严肃,就像是在开玩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敢想象自己的亲人在未来会一个接一个离开。
三叔深吸一口烟,长长吐了出来,“其实吧,人这辈子的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就拿这老太太来举例,因为还有人记得她,她虽然身体走了,可影子却始终活在别人的心里,直到最后一个还记得她的人离开以后,那才是真正的死亡,所以看开点吧,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最起码在她离开的时候,她最牵挂的人也让她放心了,而且既然你选择送走老太太,那就更应该要笑着送她离开,不是愁眉苦脸。”
“你说的对,我应该笑着送走老太太才是。”
经过三叔开导,我也觉得自己不应该愁眉苦脸,毕竟这是老太太的终场大戏。
“对了小子,这老太太没有儿子女儿什么的吗,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个儿子,不过因为欠了债的原因所以逃到国外去了,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和亲生母亲至今都没回来,我刚让云裳去查这个人了,应该会有结果。”
“最好是让他们回来一趟吧,毕竟这是她亲妈,有些事我们做不了主的。”三叔踩灭烟头说道。
没一会,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苏云裳打来的,她说自己已经到殡仪馆大门了,不知道我们在哪。
苏云裳在门口徘回,我赶紧找到她询问关于老太太儿子的消息,她说这人换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一开始并没有查到什么,最后还是通过身份信息查找出入境才知道他在一个名叫哈洛林的地方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