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如此顽固,卫钟义只好放软了语气,道:“这都是你在说,就算你不肯娶秀巧,那云丫头又一定会嫁给你吗?”
卫浩南大声道:“她会的。”嘴里虽那么说,可心里却有点慌。她若是知道文秀巧与他有婚约,她还会与自己一块吗?
卫钟义冷声道:“她不会,你死了这条心吧。”
卫浩南猛地一回头,对着父亲大声道:“除非是你们对她说了些什么。”
卫钟义淡淡的道:“无需我们说。”
卫浩南恼道:“就是你们说的,你们就是想拆散我们。”
卫钟义气得直翻白眼,还真是自己的好儿子,还真与自己当年一个样。
卫浩南狠声道:“我不想像你那样,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既然不爱,那又何苦要勉强。与其将来心生怨恨,不如早些作个了断。
卫钟义又是一震,冲着卫浩南跑开的后背道:“她是驱魔龙族的人。”
卫浩南才跑了几步,可听到卫钟义这么一说,双脚一打结,一个踉跄险些摔着。
她是驱魔龙族的人!这怎么可能,她还这么年轻,怎么会……
“你骗人,我不信。”莫名的凉意自心底升起,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断在心里对自己说。
卫钟义淡淡的道:“不信你自己去问她。”他一点也不担心他们见了面会怎么样,因为一切早已注定。他背着手,望向夜空。无月无星,明日之后将会是阴雨天,不过很快又是一个大晴天。
卫浩南真的去找云儿,可是她并不在房间。他不由得大吃一惊,难道她不辞而别?他急急跑出去要找人。
“大哥,你要去哪?”才转了个弯,就看到他二妹迎面而来。
卫浩南急道:“云儿呢,可有见着她?”他希望云儿只是去找他二妹了。
“云妹妹?在外面吧,她说睡不着要走走。”
卫浩南一听,急忙要去追了,可那妹妹却拦着他,“哥,你也给我弄串珍珠吧。”
“什么珍珠?”卫浩南哪有心情听她说真珠假珠的,只想着趁云儿未走远时,将她追回来。
“就是你给秀姐姐的那珍珠,又大又漂亮。你哪弄到的?”
“我什么时候给秀巧送珍珠了。”卫浩南边走边答。
“你让云妹妹拿来的呀,你不会忘记了吧。我不依,我也要。你也得给我弄串。”
卫浩南一听,差点再次摔倒。什么?云儿送秀巧珍珠?还说是他要她送的?她这是做什么?
“哥,我是你妹妹,你不能那么偏心的。”二妹拉着他抱着他的衣袖。
“我
可没什么珍珠,别烦我。”
第一次他甩掉了向他撒骄的妹妹。
“我不管,你不说,我当你答应了。”
身后是二妹不依不饶的嚷嚷。
没有月光,夜晚的山里非常的黑暗,根本就看不到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在这样的状况下去找一个人,那是不是像在大海捞针呢。
幽绿的磷火一闪一灭,时不时还传来几声狗吠。深夜里,莫说在这山里行走,就算只是望上一眼,胆小的都未免会双脚发抖。可是对于自小就在这儿长大的卫浩南来说,这儿不过是他幼儿时训练的一个营地。
就在卫浩南踌躇着,该往哪个方向找时,忽地从密林深处传来了一阵箫声。平平的音符伴随着风吹落叶,轻轻地响着,就好像那不过是一个非常意外的巧合。不过是风刚好吹动那有序编排的叶子拂过之声,巧的是这声音连起来却成了美妙的声音。
卫浩南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棵古树下站着一名黄衣少女,她的手中正拿着一支洞箫。
箫声似乎在他靠近时,微微地停了一停,但跟着曲风一变,猛地起了个高音,如破锣划空直要将人的耳膜刺穿。就在人刚想掩耳躲开时,那扬起的尖锐却一下消失,仿佛刚才是不小心弄错了,反倒将吹箫之人吓了一跳,急急停下吹奏。可当你以为此曲已停时,马上却又是一连串的断续,忽高忽低,偶然间又是平平无声。当你认真听上这个音为其陶醉,猜想着下一个音该往哪走时,却又是马上一变,变得毫无章法似是胡来。即使是乐中高手,你也永远都无法猜出下一个音符是上音或是低音。
曲音渐低,直到无声,云儿放下了箫,向卫浩南那边看过去。卫浩南瞧着她,一步步向她走去:“为什么?”
云儿没有答他,低头玩弄着手中的洞箫。
“你还在生我的气?”
卫浩南走到她面前站定。
“开始的时候我的确很生气,不过后来一想,也就消了,毕竟是我没有对你说实话在先。”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送秀巧珍珠,还要说……要说是我送的,你知不知道这会让她更加误会的。”
云儿抬眼望着他,跟着又望向别处:“本来我也没打算那样做的,但是我见她每天都跑到山下去盼……”
“所以你就于心不忍,给她一个善意的谎言。”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羡慕你们。可以自由去爱……”
“你也可以的。只要你……”
“你听我说完吧,我们驱魔龙族的女人是没有爱的权利,因为情会使人迷失,会使人忘记自己的责任。从我担任这
一代的执行人开始,我就已经将我的爱魄封印,为的是不想让自己动情。听我一句劝,别再在我身上浪费功夫了。秀巧才是你的选择,她才会陪伴你一生。”
卫浩南摇着头道:“不,我不要听这些,是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才要这样对我。”
云儿不再答他,而是又拿起洞箫吹起来。
箫声不高不低,听得人昏昏欲睡……
几天后的一个黄道吉日,卫浩南便与文秀巧拜堂成亲。婚礼中,云儿吹了一支曲子。第二天她便告辞离去。
“我们还会不会再见。”
“不会。”
人渐远,眼前的黄影飘忽,心里面却像是不见了什么东西……
然而二十多年后,云儿又再次来到卫家。如今的卫家,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欢声笑语,物是人非,有儿有孙的卫浩南已不再是昔日那个为了爱情而不惜与家人决裂的年轻人。他有妻,有儿,有女,有女婿,有孙子。亲情远远大过爱情。然而云儿的到来却又触动了他心底冰封的情感。
云儿没有与他们一块前往,将事情说了后,她便走了。
卫浩南送了她出屋,望着她。忽地道:“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云儿避过他的目光:“一切在于心。”顿了顿又道:“这一战,吉凶未卜,你……”她回首瞧着他,那目光里显得十分复杂。
“我会去,既然让我知道,更何况……”卫浩南定定地望着她,希望可以看多几眼。
云儿却撇开头,忽地塞给他一样东西:“再考虑一下,其实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说完不再看他,举步就走。
卫浩南低头望着手中的东西,原来是一条红色的平安绳,心中一热,脱口问::“假如还有来世,你会不会再这样一走了之。”
“驱魔龙族的人生生世世都只会是驱魔龙族的人。”云儿没有回头,她每说一个字就往前走上几步,当她说完之后,人已经不见。
那之后,卫浩南就真的再也没见过她了,就算是他千里奔波前往北山,也没有见到她……
(PS:秀巧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特别是在农村里,什么秀,什么巧的,叫得特别的多。不过在我印象中,有一个秀巧则是个非常令人敬佩的女子,她的坚强,她的隐忍,她的宽容,她的种种,中华妇女的良好美德基本上都让她包览齐了。时过十年多,现在再说起这个人,依然是那一句,喔,她呀,好呀。至于为什么姓文,话说中国第一个与皇帝离婚的妃子叫文妃,名秀。那么放在这儿又会是什么意思呢?只可惜,篇幅有限,没法子详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