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苗疆的关系我十分的清楚，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齐纤叹声道。

我抿唇笑笑，“银国的目标是想一统三国，也许以后你们的地方还会挪呢……”

齐纤朝我摇了摇头，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我却看懂了她脸上的意思。她是说银亦俞无法完成吗？这是她占卜出的结果，还是她的大胆猜想？

很显然的，在这里并不适合谈这个敏感的话题，齐纤换话道，“为了感谢夫人，我替圣女卜一卦，也算对她的补偿。”

“不用了。”我拒绝她道，“你的身体如何我清楚的很，别浪费这些力气了。”

“夫人不担心圣女？”一直没说话的念岛插话问。

“担心，比谁都担心。”我顿了顿，继续道，“可担心又有什么用，瑛姨在舒碧丝的手上，你们占卜也只能算出结果，结果一定是瑛姨成功脱险，若她出什么意外，我不介意对舒碧丝下死手！”

念岛沉默，齐纤也沉默了下来。我继续低着头看茶杯，算着时辰。

“夫人，老身再多嘴一句。”齐纤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

“婆婆您说。”

“成大事者，不该被任何情愫左右想法。否则，便成不了大事。”

面对齐纤的善意提醒，我谢道，“潇雨不是成大事的人，自始至终，只想报私仇。”

话已至此，便没再继续的意义了。齐纤知道，我也知道，向来话少的念岛也知道。屋内再次陷入沉默，却没人再去打破，直到敲门声传来。

只是一瞬间，齐纤就收齐了原本的疲倦状态，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淡淡的微笑。这一次去开门的还是念岛，我听到仲阳天师和念岛客气着进屋，烦心的抓了抓掉落在身前的头发。

齐纤朝我笑笑，让我莫要在意，我低头开始专心看茶叶，不想理已经走进内屋的仲阳天师。

“齐老夫人好。”仲阳天师震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齐纤开口回话，绵绵的话语，化开了仲阳天师的声音，“天师好。”

客气之下入座，仲阳天师再一次先开口，“老夫有一问不知是否会唐突老夫人，但这个问题自从听到老夫人的身份后，就一直盘绕在老夫的心头，不知老夫人可否替老夫解答。”

仲阳天师一口一个老夫人，一个老夫，听的我头晕，拿起茶杯把里面的茶喝完，微凉的茶水算能清醒一下我的头脑。

不论是面对仲阳天师，还是李林和周江，齐纤都是时刻保持着微笑，我知道她这种微笑是在强撑，她的身体如何，在我之前和她的两次接触间知道的很清楚。她为什么这样苦撑，原因我是知晓的，她这样，我没有拆穿的道理。但也不忍一波又一波的来叨扰她，抬头对仲阳天师道，“别绕弯子，听着麻烦。”

仲阳天师闻言倒也没发表什么不满，但却是也不绕了，直接问道，“巫族还余下多少人？共有多少人保留了巫族的传承。”

我就知道他要问这个。说实话，这个问题是十分必要的，虽然齐纤一开始也没有告诉我具体。但这关乎到银国的规则制定，不问一问确实不行。之前李林和周江走的时候，我就想提出这个问题，但碍于银亦俞的做法让我心里不快，便也没有说。

齐纤先笑了笑，后颇为感概的道，“道家的传承至今还能保持如此完整，是我巫族羡慕不来的。我离开巫族时，巫族共还有十座岛，一岛人口不足千人，传承了巫族巫术的有百人，至今是何摸样却不知道了。”

想想先前齐纤说的巫族的人口顶一个城池，现在却仅剩了这么些，若是他们再不从深海脱离出来，传承早晚有一天一定会断。

仲阳天师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想，又问道，“大巫有几位？”

“十座岛就是十脉，每座岛应该有一位大巫，可是我们巫族败落了，我离开时，除去我在的那座岛，还有三座岛上有大巫。”

“分别传承了什么脉？”

齐纤听到这个问题有些不满，脸上的笑也消失了，“老身方才已经说了，离开岛上很久了，不知道。”

仲阳天师闻言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声音洪亮的道，“能将海怪驱使到晋城外，所用的巫术定是主惑，老夫人说能将海怪驱赶走，或者还有可能让海怪为银国所用，想必习的也是这类的巫术。可老夫人还能准确的占卜出卦象，看来也习了占卜系的巫术，老夫只想知道老夫人还会些什么，岛上的大巫又有多大的本事。”

“多大的本事你去到岛上不就知晓了。”我接上仲阳天师的话，替齐纤挡住他的连番问话，“天师若是闲的很，可以去跟孙城主和叶将军商讨路线。再无事的话还可以去帮皇上制定计划。若是这些还忙不住你，你就去起卦，算我此行可有危险，再算算瑛姨是否有危险，舒碧丝会何时攻来晋城，会何时出发去岛上，澹台浩云会不会和舒碧丝合作，备战的将士会不会再经历一场浩劫……”

随着我越说越多，仲阳天师的脸色也越来越差了，我不等他反驳我，总结道，“总之不要在我面前唠叨了，你知道，我不喜欢看见你。特别我饿的时候，你还在这里啰嗦的打听事儿。”

在齐纤的客气下，仲阳天师黑着脸走了。关上房门，念岛忙走到了齐纤的身后，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贴心的用衣袖替齐纤擦了擦额头的汗。齐纤到底有些撑不住了。

我担心她一会儿再和李林和周江谈判都没力气，让她去床上休息一会儿，齐纤也不勉强，点头答应了，“念岛，一会儿那两位大人再来，那些规则你好好看看，不要擅作决定，但也不要怠慢了两位大人。”

“念岛会的。”

齐纤如此，我丝毫不怀疑念岛应付的本领，他外表虽然老实，有时候说话还会害羞，但碰到这种事儿，再没脾气的人也会硬三分。只是心里有些担心齐纤这样，等出发的时候，她有没有支撑力能完成驱赶海怪的任务。

刚刚和仲阳天师说的不是瞎话，我确实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仅吃了一碗元宵和几块儿桂花糕，如果不是心里有事撑着，也拖不到现在。老婆婆齐纤去休息，我提出去厨房找饭吃，问念岛需不需要带一份，念岛有些羞涩的说可以来一点儿。

有人陪着吃饭可以多吃一点儿，我去城主府的厨房毫不大意的点了四个菜一个汤，等他们做好跟着他们一起回了房。饭菜摆在外屋，念岛看我喊这么多菜，眼睛亮了亮，很明显的能看出他很高兴。家奴放下菜退走，我又喊他们再做几份糕点，从念岛的表现来看，直觉告诉我，这些菜会不够吃。

事实是我猜对了，念岛一开始还吃的挺秀气，后来听我两三次的告诉他放开吃，别介意，还真的放开肚子吃了。只是没想到他放开肚子吃的那么豪迈，我手里的半碗米饭还没下去，他已经把四盘菜吃光了。

在他伸手盛汤前，我忙喊住他，“让我先盛一碗！”

念岛被我吓了一跳，怯怯的松了汤勺，我忙把盛一碗鸡蛋汤，可怜兮兮的用鸡蛋汤泡米饭下肚，毫无疑问的，一大盆鸡蛋汤也到了念岛的肚子里。等他放下碗，我满心怨念的问他，“你一天没吃饭？”

念岛诚实的回答我说，“早上和中午都吃了。”

我端着手里的空碗，无语的问，“那你还吃了四菜一汤和五碗饭？！”

念岛招牌的憨笑又出现了，挠着头说，“等出发的时候要施法，吃饱了才有力气。”

“你施法？！”我吓得手里的碗差点没拿住，声音也拔高了。

念岛继续憨厚的点头，与此同时，老婆婆齐纤的话也从内屋传了过来，“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哪还有什么本事施法，怕是一个咒都行不完。”

“念岛他……”能不能行？后面的四个字我没有问出来，我觉得我问出来一定会伤害这个大男人的自尊心。

“夫人有所不知，在巫族鼎盛期，大巫基本上都是男人来当。同样的巫术，他们使用出来的效果要比女人强一倍。就在我离开岛上时，巫族的三位大巫里，全部都是男人。我和姐姐是大巫占卜算出的传承人，算是个强烈的意外。巫族到现在如此的落寞，选继承人变得更加严格，可以说非男不传了。”齐纤说话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我知道她可能是在缓气，也没催着问，等她继续说。

“念岛从小时候便随着我学习巫术，我会的他都会，甚至比我做的更好。夫人尽管放心，念岛一定会将海怪收服，替将士守卫晋城。”

最开始，齐纤提出的仅是替晋城驱赶海怪，后来又增加到让海怪替晋城做事，到现在肯定的说出能做到这样，这一系列的转变，让我也不由得相信，念岛能做到。如果她一开始就说是念岛去驱赶海怪，别说是银亦俞他们，就连我也不会相信。

“如果……如果万一念岛无法完成，老身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会替银国把这件事做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