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几分,会自来熟地与自己分食莲藕的男子如今却笑得这般破碎而无奈。
男子顿住,猛然又睁大了眸子,紧紧地抓住她的视线,一字一句道:“妙妙,她却最终为了那人害死了自己!”
妙妙只觉得心口一跳,莫名的情绪似乎就要从胸腔喷涌而出,几欲疯狂如排山倒海一般。
“妙妙,直到她死后,我才发现,自始至终,我都不过只是横在她于那人之间的跳梁小丑,我......我的故事从遇到她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她始终不属于我。那么我的心情又该如何去收复?她并不属于我啊——!妙妙,我自那之后便又做回了原来的自己,毫无过渡地,那般干脆利落, 直至现在。”男子说道,已然不复方才的悲伤模样,面色柔软,眸中满是情意的模样。
“妙妙,我与你说这个故事,你可懂得?!”
懂得?白远桐......我自然懂得。可是白远桐你可知我与司徒功名的关系并非如此简单,似亲人,却更胜于亲人,若道情爱却又未满,并非那种舀 得起放得下的......且从来都是我害死了他!!
许久,妙妙方才觉得胸腔之内的气缓过来了些许,她听得自己的嗓音带了一丝颤抖,问道:“白远桐,那女子可是唤作妙妙?......”
白远桐点点头,有些讶异。妙妙的面容却更多了一丝苦笑,原来自己的存在比起白远桐毫不被人注意更显荒凉,自己自始至终都不过只是一个替身 !
妙妙不笨,她记得在南诏国皇宫的时候,曾经被司徒无双唤作妙妙,想来自己与那名叫做妙妙的女子样貌是极为相似的。如此一来,为何素昧平生的桀王容二少会如此地待自己,也就有了答案。自己从来便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即使有了,也还是被人给当做了另外一个人,悲哀地存在着。
视线缓缓地在这偌大的小筑中划过,容二少很是用心,将这里打点得极为梦幻而雅致,院子里面栽满了各色奇花异草,好些妙妙都不曾知道 名字,想来也是名贵的花种。院子和主房间生生挖了一条小何,蔚蓝色的河水伴着点点水声,妙妙是极喜欢伴着这种声音如梦的。小河的上方廊腰 缦回,曲曲折折,亭台楼榭叠叠重重。金色的莲花盆隐在河底,托着那些廊柱,灿烂地绽放到极致。那边沿处雕刻着的各种金龙神鸟傲视着这片土 地,漂亮的模样似乎马上就要变成真的模样飞到天上去!
脚下的青石板路是刻意找来了那些有些岁月刻痕模样的铺出来的,简简单单,看着却不由教人欢喜得紧,身后的房屋设计得更是极具特色,并 不显得空旷张扬而冷清,反倒很是雅致而温馨,倒也的确符合了那满是情意的念狸小筑四个字。
妙妙想着,倒是有些妒忌于那女子了。
“原来真有这么一个人啊!”
一个名字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妙妙喃喃道,容二少不由得喷笑:“呵呵,妙妙到底是在感慨薄情铁血如兄长也会有喜欢的女子,还是在感慨白远桐的心性实在留不住人儿 啊......”
妙妙看着男子的笑容,也不由得扬起了嘴角的弧度,用着清亮的嗓音道:“有的!都有的!”
白远桐却在那一秒面容微僵。
缓缓垂下了脑袋,笑起来的模样......果然很像!
“妙妙。”
“恩?”
“可想出去走走......易容?”
“好,自然好!”
这样子就该万无一失了吧,白远桐作为修罗门的堂主,自然还是会些江湖之术的,像是将自己化妆成纨绔子弟,将妙妙化妆成良家小姑娘的模样 。白远桐也是向来顽皮惯了的,偷偷溜出皇宫,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白远桐,那逸王现在?......”
“逸王大逆不道,意图谋反,皇上已赐他白绫,送他往生了,是容二少亲自执行的......”那人竟然亲自送断了自己的兄长的性命?
白远桐的声音随和得渀佛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但妙妙却不由得开始纠结自己是不是问错了话。果然每每听得这些皇室秘闻,自己还是有些不适 应......
但纠结在一起的心思很快就被周围的这些新鲜玩意给吸引了去,作为吃货,见到这么多各色的美食总是容易心情激动的。
白远桐带着她去的是京城最富庶的那条京福街,人来人往,接踵摩肩,处处洋溢着的便是随和温馨的生活气息,与皇宫里面的冰冷束缚截然不同 。
白远桐是个极好的导游,化妆后也自然不惧于被人看见堂堂婚期将至的麟王携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逛大街,一边负责陪妙妙赏玩各种有趣的东西 ,一边负责卖东西和提东西。
妙妙笑嘻嘻,难得调皮地看着白远桐喊累的委屈模样,负手而立。白远桐无奈,摇摇头,有些宠溺。
“妙妙啊妙妙,你若是早点出现那该多好啊......”
男子无意识地低声喃喃,人潮汹涌,人声嘈杂,女子疑惑地回眸:“白远桐刚刚可是说了什么?”
“没什么......”白远桐回给她一个熟悉的笑容,攥紧女子的柔夷不让她在人海走丢,偏偏平时温婉柔顺到不行的女子,今儿见了外面的世界, 开心得如同被放出了笼子的金丝雀,那般雀跃而新奇!
妙妙想,这世上或许真有那么些女子,仅仅一个回眸便教众生颠倒,再也难以忘怀的。
城里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会,妙妙不知道自己是否曾经见过如此美妙的场面,只是隐隐的一眼,便再也不肯离去。
白远桐很是惊奇,他直觉妙妙如此的女子应该是极为矜持的,至少尚还未曾见过那个女子能够如此面不改色而坦然自若地面对如此这般香艳的风情场面。京城一年一度的花魁大会,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聚集各地来的富商大甲,名人居士,只为前来瞻仰花魁的风采,对于学士商贾来说,这倒也算是一段风流韵事罢。
白远桐曾经也是沉迷过这等风月场所的,见得妙妙如此坦然而纯真地看着台上那些身子袅娜,风情万千的女子,截然不同于其他人,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妙妙,你一姑娘家家的,我们还是......”白远桐试图拉走妙妙,毕竟周身已经有许多人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女子却恍若未曾听见,轻轻拽了拽白远桐的袖子,问道:“白远桐,我,是不是曾经见过她......”
白远桐一惊,将目光投向舞台之上,这才见舞台上一女子正站在众人之间飞舞翩翩,舞姿妙曼。周身的人群情绪高涨,喧嚣而嘈杂,刺激着耳膜,而视线所及,便是那台上刺激着你的视觉的女子。
哦,是了,那便是墨如似,天下第一美女的样子。
白远桐自然是见过墨如似的,无论是先前游走于风月场所。亦或是之前墨如似变成了恭亲王之女,在宫里面与妙妙对手,表演了那一场震撼人心的舞曲。若是白远桐再年轻个两三年,大概便也是同周身这些人一般迷恋于这女子的一举一动吧。的确是一个人间尤物!
整个舞台因为她的存在,周围的人便都失去了颜色。
白远桐轻轻阖起眸子,他是知道那次事情之后,恭亲王有意将她培养成郡主,让她享受荣华富贵的。但她却是拒绝了。白远桐不知道她究竟为何宁愿继续回到这个风月场所当她的妓子,也不愿留在恭亲王身边享受荣华富贵,毕竟,那是多少人想也想不来的福气。
仅仅是地位权势,恭亲王于墨如似,无疑是一道龙门。
但是......这些先放一边,女人的心思他是真心猜不透,妙妙怎么可能会见过墨如似呢?
“妙妙开玩笑了.......”他说。就要去拉妙妙离开,毕竟是偷跑出来的,这种烟花场所,是非之地还是少来的好。
妙妙恍若未闻,眸子直直地看着台上。闻得台上一阵喧哗,周身人的情绪更是高涨了几分。白远桐无奈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被淹没在了人潮之中,偏偏身边的小女子一脸莫民奇妙的固执着不肯离去,白远桐一声叹息,拉过妙妙的手绕开几个人,撕下自己脸上黏贴的胡子贴到了妙妙的脸上,顺便又将自己头上的帽子给扣到了妙妙的头上。
小女子一脸不爽,却也让着他摆弄,白远桐勾勾唇角......“妙妙莫要是性喜女色的好......”
“什么?”声音太大,妙妙没有听清楚。不好意思地问道。
白远桐笑着摇摇头。刚要开口,突然惊觉得周身的气氛有些微微的不正常。目光看向其他人,有些莫名奇妙,那些方才还情绪高涨地大声呼叫着的男子们。现下全数同仇敌忾地死死盯着他与妙妙。不!准确的来说应该只有他一人。
舞台上传来主持的那小姐清丽悦耳的声音:“对了,就是那位紫衫锦袍的先生,恭喜您成为了今日唯一一名能得到我们花魁姑娘墨如似青睐的幸运之星!现在请您上台......”
我勒个去!白远桐难得想要开口骂脏话。偏偏那害得他陷入如此窘境的女子正一脸羡慕而期待的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羡慕?!期待?!!
果然和能够和皇兄混在一起的没有一个好人!才会让他落得一个如此狼狈的境地。
现下,身旁那妖媚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朱红色的指轻点着自己的水润朱唇,再抚过自己那如净白莹亮的肌肤,眸子半阖,以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礀态看着他。凤眸晶莹的模样,闪烁着白远桐也看不懂的恶趣味,今天的妆有些浓了......那飞扬的眼角堪堪地勾着你的心肝,着实痒痒的难受。眼里不加掩饰的戏谑和嘲弄,那毫不掩饰的算计和得意,看得白远桐有些发毛,却又无法开口解释些什么。
一切的一切在台下众人的眼里却是白远桐和第一花魁美人,一直在眉来眼去,台下酸醋四溢。
女子红唇轻启:“小女子倒是不知白少爷也是性喜渔色之人,竟然公然出现在此参与花魁大会......呵呵,可是莫要让那养在深闺大院的千金小姐给听了去哦......”俏皮而妩媚的模样,如是说。
白远桐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视线不着痕迹地略过墨如似,看向台下那一脸羡艳神色的妙妙,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掀桌的冲动。
墨如似凤眸微微眯起,察觉到男子的心不在焉,即使看向男子的第一眼便知道他并不是特意寻来这花魁大会的,但她墨如似的魅力怎可让他质疑?!她并不在乎男子是否真的喜欢着她,她也不会在奢望至此了,例如那个薄情的君王,不就是在她将自己的真心送上之后又弃之如敝屣么......
但是!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便如此地忽视她的存在!如此的伤害,她受过一会便足够了!
凤眸闪过寒光,言语便冷上了几分:“呵——!她是谁?你的小情人?”
轻轻靠近白远桐的耳旁,全然一副暧昧到不行的样子,一口热气也随着送到白远桐的耳蜗处。白远桐不由得一个激灵,眼疾地看向人群中那模样娇小,并不显眼的妙妙,蹙了眉头:“她是......”
“呸!——”不轻不重,言语温软,媚眼划过台下痴狂的众人,惹来一阵惊呼。
白远桐越发得坐立不安,这女子的性情他舀捏不准,这感觉真糟糕。
女子的声音传来,媚眼如丝:“呵呵,白少爷真当我墨如似是吃干饭的了么?!我墨如似可是做男人生意的,一眼便知真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