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说清楚一点!你到底在说什么?!”
冷香只是哭,丝毫不理会他。
他惊恐地走到床边看了看,她的小脸惨白惨白,一看就是一副不正常的样子,还有她刚刚忽然就倒到石头上……莫非这就是冷香说的那个什么病?
他大急,忽的朝门外走去,大吼,“宋凯!宋凯!”
宋凯出去办事了,月儿闻言连忙从房间里跑过来。
“少爷!”
江阔二话不说,忽然将她拎着往房里走。
月儿唬了一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床边。
“你说说!她这是怎么了?你说说!你们是怎么照顾她的!恩?”
他的语气冷酷,配上一脸的疤痕,让屋子里的人连连打颤。
床上躺着的人除了脸上挂着泪珠、眼睛是闭着的之外,和平常没有任何两样,月儿不禁茫然了。
“她……她……一直是这样的啊!”
“什么?一直?”冷香惊讶道:“那就是说已经很久了!爹爹啊,娘亲啊,怪不得啊!我要怎么跟你们交待啊!”
“你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倒底是怎么回事?!”江阔一把拎起月儿的领子质问。
月儿一大早被这两个人吓得不轻,她想了想,连忙说道:“少爷,夫人……夫人……”
她说到这里不禁结巴了,江阔将她的领子一抖,再次逼问,“什么?!”
她连忙说道:“那个……小王爷曾说过夫人……夫人……好像患了什么重度心理障碍……人格分裂什么的……又好像是精神错乱……还是神志不清……还是变成两个人……哎呀,我记不清了!”
“什么?”江阔一听这一连串的形容,吓得不清,“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呀!”月儿继续道,“可能……可能是因为太想念少爷吧……”月儿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反正当时小王爷说夫人的病就看昨天见了少爷之后……有可能痊愈,也有可能刚好相反……”
江阔听到这里,手一下子就放松了。
肯定是他害了她!
她本来就病着,他还对她那么残忍,她是在被他摔倒之后才病发晕倒的!肯定是因为他!
天哪!天哪!
他竟然害了她……他竟然害了她……
他连连后退,两只手颤颤发抖。
许久,他转朝冷香,表情和面孔一样看起来凶神恶煞:“那你赶紧救她!她是你妹妹!你赶紧救她!”
冷香摇头叹息,“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既然是潜看出来的,也只有潜才知道怎么办……我的医术不如潜的……”
该死的!
这个该死的临渊!
他转身朝月儿吼,“去把他给我捉来!快点!他肯定就在杭州!你带人去把他捉来!”
月儿的嘴唇抽了抽,最后还是拱手道:“是!”
把……小王爷……捉来?于公,私自捉拿皇家子弟,必定诛九族;于私,三部里虽然高手如云,但能够将小王爷“捉起来”的人恐怕很难找到。
月儿当然不敢多说话,她连忙退出来了。
冷香一使眼色,门边站着的菊儿点点头,也悄悄退了出来。
屋里的人乱成一团,有哭的,有吼的,有慌手乱脚的,而床上的人只是静静的睡着。
不是她不想起来,开始的时候因为怕江阔发现她是装的,所以想等着他走开了再醒来,谁知等着等着姐姐就唱出这么一出,她不明所以,她就更不敢起来了。
她自己明明没有病的,姐姐医术高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装的?
等到后来听到姐姐半假半真的哭泣和说辞,她就明白了,想来姐姐是故意的。
姐姐的本意肯定是好的,可要是江阔知道被骗了……结果不知道会怎样呢。
她心里忧心不已,却又不能醒过来乱了姐姐要干的事,只觉得躺在床上十分的煎熬。
尤其是,她几乎可以感觉到有一个人的气息就在她旁边,隔得那么近那么近……是他的气息。
他肯定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焦急不已,而她却躺在床上假装生病。
她越想越怕,越想越紧张。
可要是她醒来的话,不仅揭穿了姐姐的谎言,也宣告了自己刚刚是在骗他的事实,他本来就已经讨厌她了,这样一来岂不是……
她越想越后悔,觉得自己太鲁莽了,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她只能暗暗祈祷不要被发现。
屋子里的人忙出忙进,有人打来热水给她擦脸,有人将她膝盖处的裙摆剪开,换上新的膏药……还有很多人围在床边看着她,她只能假装人事不省的样子,任由摆布。
事实证明,把大名鼎鼎的小王爷临渊请来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不过片刻,临渊就带着几个穿黄衣的医女进来了。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只有床边静坐的那人从他进来那一刻起就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如果是在以往,恐怕他的拳头已经招呼到他的脸上。
虽然知道现在的武功无法和他对抗,他还是恨他,每次都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
他一直记得那天临渊说的那句话,记得他说他与寒玉同床共枕,私许终身。
每次一想到这句话他就会失去理智,完全无法思考。
屋里的人明显感到了骤然降低的气压,大家都识相地闭了嘴巴,小心翼翼地提防着,生怕沉默中的某个人忽然一跃而起,伤及无辜。
所幸这次他很能忍,他膝盖上的手随着临渊朝床边靠近握得越来越紧,到最后已是青筋暴起,但是身体并没有丝毫动作。
他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紧紧地盯着床上人的脸,一动不动。
旁边围着的人于是让了一让,让开临渊到床边为寒玉诊断。
临渊看了看寒玉的脸色,刚要伸手去帮她把脉,一只长满疤痕的手忽然紧紧钳住了他。
他抬起头,毫不意外看到江阔瞪着比那张脸还可怕的眼神盯着他。
“不许你碰她。”这几个字从他的喉咙滚了出来。
旁边的下人心里均是一紧,所谓望闻问切,不让临渊碰她,这可怎么看?
好在临渊并不反驳,他缓缓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转身走出众人的包围,走到桌边,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从黄衣女子放下的药箱里,拿出一些药来。
“玉儿怎么样?”冷香忙问道,“要不要悬丝诊脉?”
临渊摇了摇头,长叹息,“把不把脉都是一样。”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又听得他不疾不徐地说下去,“她得了这个病,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治好……难哪!”
“难道就没有办法吗?”冷香追问道。
临渊仰起头又摇了摇,余光满意地看到床边那人正目光如炬地看着他,显然焦急到了极点。
于是他又继续道:“办法倒是有一种……只是麻烦又危险哪!”
说完又是连连摇头。
众人愈发焦急。
他似是仔细又艰难地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摇摇头,转身将本来拿出来的那些药品都收起来。
见这架势是要放弃,众人大惧,忽的见一个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眼前,下一瞬就见原本处于床边的人已经站在临渊面前,一只手紧紧地掐着临渊的脖子。
“谁教你说话说一半的?!”他伸出那只空闲的手指着床上的人,“快去把她治好!治不好你休想踏出这里一步!”
临渊被他这一掐颇有些狼狈,好在片刻之后就又被放开了。
他摸着脖子咳了咳,十分为难的说,“我自然是想救她的,只是……这些药……”
临渊说到这里停住了,又是连连叹息。
江阔上前一把将那用纸包着的药打开——有些纸包里的药甚至还残留着虫子的尸体和草药的枝叶——显然这药尚未完全加工好。
临渊解释道:“我很早就发现她有这病了,偏偏这病又无药可医,于是我一直试图研究出新的药物来。”
“最近刚刚有点进展,谁知她竟然等不得……问题是这些药还没有经过检验,不要说用在人身上,就是用在动物身上也还没试过……哎,我就怕,万一这药配伍上出了问题……她要是中了毒……那可就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哪!”
“那你就去试啊!”江阔吼道。
“哎,哪有那么简单?这药要是先在动物身上试,至少一个月;再在人身上试,恐怕至少也要一个月……这两个月一过……”
“那你就直接用在人身上!”
“什么?”临渊说道,“不行不行,万万不可,这药谁敢试?一个不小心就是……”
话说到这里停住了。
因为他发现江阔忽然一样样将那些东西捡到怀里。
“我试!”他说,“你看着她,我去试,我试了没问题她再喝!”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
临渊连忙追上去,“哎,不要试多了,今天只用黄纸包的那一份,你今天先喝那个就行了!”
那人一出门就不见了影,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一个穿黄衣的医女连忙追上去了。(未完待续)